窗外萧瑟凋零的冬景,落回到那个安睡的小生命上。
他轻声道。
“如今已是岁末,万物凋零,而她却在此时降生,为这肃杀的冬日,带来了一抹新生。”
“便叫……岁杪吧。”
岁杪。
一岁之末,新岁之始。
崔蓉蓉在口中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种柔和而满足的笑意。
她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名字。
北风捲地,颳得淮南大地一片肃杀。
那场由洛阳而起,號称五十万大军南征的恐怖阴影,依旧如一柄无形的利刃,抵在广陵城的咽喉之上,让整个淮南都喘不过气来。
起初,无人怀疑。
毕竟,梁王朱温的赫赫凶名,是用无数人的头颅堆砌而成。
他的野心,如同他麾下狼吞虎咽的军队,从不加以掩饰。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数十万大军的调动,粮草筹备耗时两三个月,再正常不过。
杨渥甚至已经做好了在淮河沿岸与朱温血战到底的准备,每日在王府內对著舆图推演战局,夜不能寐。
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
前线探子传回的密报,堆满了杨渥的案头,也让他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浓得化不开。
雷声大,雨点小。
只听说朱温在各地调集粮草,可派去中原各州县的密探却回报,无论是汴州、郑州还是魏博旧地,粮价平稳得如一潭死水,全无大战前夕应有的疯狂与恐慌。
偶有波动,也只是正常的季节性涨落。
所谓的徵召百万民夫,人是召了,却压根没被派去日夜赶工打造什么战船、漕船。
反而被拉去大兴土木,到处修缮城池、疏浚河道。
一派休养生息,励精图治的景象。
一桩桩,一件件,无不透著诡异。
这哪里是要发动一场灭国之战
分明更像是一场……
安抚地方、发展生產的仁政!
直到这时,杨渥才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他被那个该死的朱三,当猴耍了!
广陵王府,紫宸殿內。
“砰!”
一方名贵的端砚,被杨渥狠狠摜在地上,砸得粉碎。
浓稠的墨汁四溅,如同他此刻无法收拾的心情,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丑陋的污跡。
“朱温老贼!安敢欺我!”
他气得浑身都在抖,英俊的面孔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眼中满是血丝。
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被戏耍的猴子,朱温那根看不见的棍子,隔著千里,將他耍得团团转,让他顏面尽失!
天下诸侯,此刻怕是都在背地里嘲笑他杨渥是个闻风丧胆的孺子!
暴怒的咆哮在空旷的大殿中迴响,却无人应答。
殿內的宦官侍女们早已跪伏在地,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然而,暴怒之后,是潮水般涌来的无力。
兵,已经撤回来了。
围困洪州、胜券在握的十万主力,被他一纸令下,火急火燎地调往淮南边境,日夜枕戈待旦,提防著朱温那支根本就不存在的“南征大军”。
如今的江西,只剩下陶雅率领的三万疲敝之师驻守江州。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他猩红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站在殿下的那两个人!
左牙指挥使徐温,右牙指挥使张顥。
当初,正是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將朱温南侵的威胁渲染到了极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终让他这个淮南之主,做出了从江西撤兵的愚蠢决定。
此刻,他们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