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派人送来檄文,言辞恳切,痛斥朱温篡逆之罪,欲联合我等天下忠义之士,共討国贼。”
“我们是否可以联合王建、凤翔的李茂贞等人,一同对抗朱梁”
他的话音刚落,李存勖便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二哥此言差矣。”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
“王建此人,早年不过是贩私盐的屠夫,亦是乱臣贼子,只不过有贼心没贼胆罢了。他占据富庶的西川,却不思进取,只想关起门来当土皇帝。”
“此番上躥下跳,看似为我大唐奔走呼號,实则不过是想效仿昔日討董的袁绍,沽名钓誉,当那劳什子的盟主,把我们当枪使罢了。”
“我等若与此等人为伍,岂不是自降身份徒乱军心!”
李克用欣慰地点了点头,独眼中流露出一丝讚许。
“亚子说得对。”
“王建此等跳樑小丑,不必理会。这天下,能与朱三掰手腕的,只有我李克用!”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嗣源,上前一步。
李嗣源在眾义子中年纪最长,为人沉稳,谋略过人,在军中威望极高,仅次於李克用。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义父,朱温刚刚篡位称帝,根基未稳,急需一场大胜,来稳定民心,巩固帝位。”
“此番他又与耶律阿保机结盟,幽州刘仁恭自顾不暇,我河东北面再无强援。所以,孩儿以为,朱温近期,必会对潞州用兵。”
李存勖闻言,立刻表示赞同。
“大哥所言极是!父亲,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他走到厅中的巨大沙盘前,指著潞州的位置,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这个沙盘,是李克用命人耗费巨资,依据最精確的舆图和斥候的实地勘察製作而成,河东乃至中原的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无不毕现。
“潞州乃我河东门户,北连太原,南扼河洛,其战略地位无可替代,绝不容有失!”
“我建议,立刻传信给镇守潞州的周德威將军,让他加固城防,坚壁清野,將城外所有村庄的百姓和粮草,尽数迁入城中!”
“同时,命辽州、沁州的守军,做好隨时支援潞州的准备。朱温大军若来,必然会分兵攻打这两处,以作牵制。”
“只要我们守住潞州,耗尽朱温大军的锐气和粮草,待其师老兵疲,便是我军反击之时!”
李存勖越说越兴奋,手指在沙盘上快速移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李克用的底牌,是沙陀骑兵。
骑兵来去如风,乃是防守反击的最强利器。
李克用静静地听著儿子们的分析,看著沙盘前那两个英姿勃发的身影,一个沉稳如山,一个锐气如火,他那双浑浊的独眼中,终於泛起了一丝光彩。
他知道,自己老了,打不动了。
这副残破的身躯,或许撑不了多久。
但河东的未来,还有希望。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虚弱,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依亚子和嗣源之策,速速去办!”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儿子和义子,沉声道。
“朱温篡唐,人神共愤!我李克用受大唐三朝恩典,此生唯有尽忠报国,死而后已!”
“传我將令,全军备战!朱温若来,便让他知道,我河东的汉子,没有一个是孬种!”
“是!”
满堂將领,齐声应诺,声震屋瓦。
一股惨烈而决绝的气势,在这座朴素的王府中,悄然凝聚。
一场决定天下未来走向的大战,已然箭在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