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樑画栋,气派非凡,此刻在他眼中,却更像一个华丽而深不见底的泥潭。
刘靖也不是没有后手。
在拿下饶州城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人加急,將张贺与吴鹤年紧急抽调过来。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春耕不等人。
再有半月,便要穀雨。
错过这个月,饶州数十万生民今年便要颗粒无收。
到那时,別说招兵买马、扩军爭霸,光是麾下近万张嗷嗷待哺的嘴,就能把他从刺史的宝座上活活啃下来。
正当他盘算著是否该效法太祖,寻个由头將这李主事拖出去砍了,来一招杀鸡儆猴时。
一名身披甲冑的亲卫快步走进大堂,沉重的靴声在空旷的殿中激起迴响,也打断了这场令人作呕的表演。
“启稟刺史,府外有一名女子求见。”
“不见!”
刘靖挥了挥手,声音里压抑著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烦躁与杀气。
那亲卫久隨刘靖,深知他此刻已在暴怒边缘,却罕见地迟疑了一下,向前一步,將声音压得更低:“大人,那女子……她说,她是您的故人。”
故人
刘靖眉头微蹙,细细思索。
他自起兵以来,转战千里,结识的“故人”不少,但会在这时候找上门来的女子,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是谁。
他的目光扫过堂下那群如释重负的胥吏,心中冷哼一声,隨即厉声喝道。
“都给本官滚下去!明日此时,本官要看到一份切实可行的春耕章程。谁交不出来,就用他的人头,来给饶州的土地施施肥!”
冰冷的杀气如实质般扑面而来,李主事等人嚇得魂飞魄散,原本乾嚎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阳光中飞舞的尘埃。
“带她进来。”
刘靖的声音恢復了平静。
不多时,一名身著素白孝服的女子,在亲卫的引领下,缓缓步入大堂。
午后的阳光从高大的门廊斜射而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路。
她就走在这光路之中,一身孝服让她本就单薄的身影更显纤弱,面有哀色,神情憔悴,仿佛一阵风就能將她吹倒。
然而,当她走近,抬起头时,刘靖瞬间就认出了她。
这张脸,虽然比记忆中憔悴了许多,但那份深藏於骨子里的倔强,却分毫未变。
丹徒镇外,那座被血与火笼罩的山匪窝里,那个看似柔弱,却能在刀光剑影中死死护住丈夫与幼子的女人。
“民女卢綰,拜见恩公。”
她的声音清朗,带著一丝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却又字字清晰,没有丝毫面见一方诸侯的胆怯与諂媚,在这空旷威严的大堂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记得你是洪州人士。”
刘靖看著她,心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不露分毫。
“你的丈夫和孩子呢怎么没回洪州,反而来了这兵凶战危之地”
卢綰抬起头,阳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脸,那张充满书卷气息与知性的脸庞上,此刻却只有一抹淒楚到极致的苦涩。
“民女姓卢,名綰,祖籍范阳,乃是……前饶州刺史卢元峰之女。”
她微微停顿,似乎这句话耗尽了她极大的力气:“先前在山寨中有所隱瞒,实乃家逢大变,迫不得已,还请恩公见谅。”
刘靖心中犹如平地起惊雷,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卢元峰之女
那个被危仔倡攻破州城后,举家自尽的饶州刺史
他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同时也在飞速整理著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无妨,乱世之中,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句简单的体谅,却仿佛触动了卢綰心中最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