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地方。
她眼眶一红,那双一直强撑著平静的星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多谢……多谢刘刺史体谅。”
刘靖看著她悲伤欲绝的模样,想起卢氏一门忠烈,也不由心生惻然,出声安慰道:“卢刺史为国尽忠,令人敬佩。你父之事,还请节哀。”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再也无法抑制,滚滚而下。
她猛地跪倒在地,对著高踞主位的刘靖,重重地叩下头去。
光洁的额头与冰冷坚硬的青石地板轰然相撞,发出一声沉闷至的“咚”响,在大堂內激起微弱而清晰的回音。
“民女恳请刘刺史,为我父卢元峰,为我卢家上下一百三十二口冤魂,报此血海深仇!”
她的声音不再清朗,而是充满了血与泪的悽厉控诉,宛若杜鹃泣血,每一个字都浸透了仇恨。
大堂內一片死寂。
刘靖沉默了片刻。
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躯带著一股迫人的威势,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危仔倡虽败,却已投奔危全讽。”
“危全讽拥兵数万,势力雄厚。”
刘靖声音平稳而无情,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实。
“本官新得饶州,百废待兴,根基未稳,麾下兵不过万。”
“此时与危家开战,无异於以卵击石。此事……需从长计议。”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却也冰冷无比,几乎等同於拒绝。
然而,出乎刘靖意料的是,卢綰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起头,额前已经一片红肿,泪痕未乾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被拒绝后的失望或怨懟。
她来之前,早已在心中推演过千百种可能,自然也包括这种最现实,也最残酷的拒绝。
“民女知道。”
卢綰的声音恢復了平静,她双手撑著冰冷的地面,慢慢地站了起来,直视著刘靖深邃的双眼。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准备在最后的赌局上,押上自己的性命。
“民女也知道,刺史大人此刻的困境。”
刘靖眼波微动,第一次真正正视起眼前这个女人。
她比他想像的,要聪明得多,也坚强得多。
“哦”
刘靖来了兴致,问道:“本官何忧之有”
卢綰微微一笑,那笑容出现在她满是悲戚的脸上,显得无比怪异:“饶州百废待兴,城狐社鼠盘踞,政令不出刺史府。”
“饶州百废待兴,早闻刘刺史心怀大志,仁德爱民,不忍百姓受苦,却苦於无人可用。刺史麾下大军虽悍勇,但民治却一窍不通。”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精准地敲在刘靖心中最在意的地方。
“我卢家,起於范阳,扎根江西已有百年。在饶州,还算有些微末名望。”
她深吸一口气,终於拋出了自己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筹码。
“民女愿为刘刺史,举荐饶州,乃至整个江西的贤才俊彦!”
一瞬间,刘靖的脑海中仿佛炸开一道惊雷!
他的思维飞速运转,无数信息碎片瞬间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版图!
卢家!
江西第一个状元,被誉为“江西文宗”的卢肇,正是出自卢氏!
卢家更是数十年来在江西各地兴办社学,广施恩义,资助了无数寒门士子。
其门生故吏遍布江西十三州,在整个江西士林之中,其声望足以比肩孔孟,一呼百应!
刘靖的呼吸,在这一刻都为之一滯。
他明白卢綰这句“举荐贤才”背后,那令人心胆俱颤的恐怖分量。
这卢綰送来的,哪里是几个贤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