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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送来了整个江西士林的命脉。
有了这批熟悉地方、能力出眾的士人相助,春耕之危,迎刃而解。
想通了这一切,刘靖再看向卢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待一个弱女子的眼神。
“你且宽心!”
刘靖的声音不再平淡,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决断与金石相击般的鏗鏘之声,在大堂中嗡嗡作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本官在此立誓,定会手刃危仔倡那狗贼,用他的首级,来祭奠卢刺史与你卢家一百三十二口在天之灵!”
这笔交易,成了!
卢綰看著刘靖那双亮得嚇人的眼睛,听著他那不容置疑的誓言,她知道,这句承诺,再无半分虚假与敷衍。
这是赌贏了。
用自己的性命,用卢家百年的声望,赌贏了一个为全家復仇的希望。
那根紧绷了数月,支撑著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支撑著她千里奔波、忍辱负重的神经,在这一刻,终於彻底断裂。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疲惫与委屈,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娇躯一软,便无力地向后倒去。
刘靖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在千钧一髮之际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
入手处,一片刺骨的冰凉,隔著薄薄的孝衣,甚至能感觉到那纤细手臂上不正常的颤抖。
这个女人,早已是强弩之末。
卢綰靠著他坚实有力的手臂,才勉强没有倒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挣脱了刘靖的手,有些踉蹌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君臣应有的距离。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因叩首而略显散乱的孝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缓慢而庄重。
然后,她再一次对著刘靖,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跪拜大礼。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洗去了所有的悽厉与悲苦,充满了破釜沉舟的感激与託付终身的决绝。
“民女的夫君,只是个寻常书生,经此大变,已心神俱疲,不堪大任。民女已將他与孩儿安顿在城中友人家中,今日前来,是民女一人之决断。”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著刘靖,那里面燃烧著復仇的火焰,也燃烧著新生的希望。
“刘刺史恩德,民女没齿难忘,来世当结草衔环以报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