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用血和泪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看著身旁几乎要哭傻了的史夫人,杨妙言心如刀割,哽咽道:“二娘节哀,如今大哥不在了,您更要保重身体啊。”
“若是您也倒下了,四弟……四弟他可怎么办啊。”
史夫人被她的话语唤回一丝神志,她缓缓转过头,一把抓住女儿的手,那双曾经温润如玉的手,此刻却冰冷无比,力气大得让杨妙言感到了疼痛。
“妙言……今后,咱们可如何是好啊。”
史夫人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助。
杨妙言也自知往后命运多舛,如同风中飘萍。
如今张顥专权,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谁晓得他会不会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对他们杨家赶尽杀绝
念及此处,母女二人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惧,抱在一起,再次痛哭失声。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在灵堂外响起,由远及近,打断了她们的悲泣。
一名身著內官服饰,面容阴鷙的中年官员,领著两队披甲执锐的士卒,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士卒们身上的铁甲叶片相互碰撞,发出冰冷而规律的“哗啦”声。
这宦官杨妙言认得,乃是节度使府的书记。
往日里,此人见到她们母女,哪次不是隔著老远就堆起满脸諂媚的笑,点头哈腰,跪地请安。
可今日,他的脸上却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她们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扫过哭成一团的两人,声音尖细而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太夫人,郡主,节哀顺变。”
一句毫无诚意的客套话后,他便直入主题。
“张指挥有令,嗣王灵柩不日將移至偏殿安放,此地需行封禁。”
“还请太夫人与郡主即刻移步回后殿『静养』,无指挥使手令,不得外出半步。”
这哪里是请,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软禁!
杨妙言猛地抬起头,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迸发出一丝屈辱与怒火。
“放肆!我母女乃王府主人,大哥灵柩在此,岂容尔等喧譁!你们……”
“妙言!”
史夫人却一把死死拉住了她,对著她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摇了摇头。
那眼神中的悲哀与认命,让杨妙言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位曾经的淮南王正妻,在经歷了丧子之痛与覆灭之恐后,反而比不諳世事的女儿看得更清楚。
杨家,已经不是这座王府的主人了。
现在,任何反抗都毫无意义,只会招来更快的杀身之祸。
她鬆开女儿,在杨妙言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著自己身为太夫人的尊严,声音沙哑却清晰地说道。
“有劳李书记带路了。”
那书记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讥讽弧度,仿佛在嘲笑她们的不自量力。
他侧过身,尖著嗓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史夫人与杨妙言,在两队甲士不带任何感情的注视下,如同被押解的囚犯,一步一步走出了这座她们曾经无比熟悉的灵堂。
走向了那深不见底的后宫。
她们的哭声,她们最后的尊严,最终都消散在了那幽深的后宫长巷之中,被冰冷的宫墙彻底吞噬,再也无人听闻。
当后宫最后一丝属於旧主人的悲泣被彻底抹去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