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仅限家族核心成员参与的晚宴正在进行,
长桌的主位上,端坐著科斯塔家族的家主,查尔科斯塔爵士。他的妻子贝琪夫人坐在他右手边,仪態端庄。
坐在查尔爵士左手边的,是他失联多年、昨天才从东陆归来的弟弟,赫尔曼科斯塔。
赫尔曼看起来比实际年龄三十七岁要苍老许多,饱经风霜的脸庞上刻著深深的皱纹,皮肤粗糙黔黑。
他穿著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外套,与周围奢华的陈设格格不入。
站在赫尔曼身后的,是他的小侍从,一个名叫多利安的少年,身材瘦小,有著一头乱糟糟的棕色头髮,低垂著眼帘,显得异常安静。
僕人们鱼贯而入,端上菜餚。菜品本身並不算特別珍稀一一烤鹿肉、燉菜、刚出炉的白麵包、
时令水果一一但盛放它们的餐具却令人侧目。
那是光洁如玉、薄如蛋壳、通体纯白点缀著靛青藤蔓纹的瓷器。
每一件都精致得仿佛艺术品。
当僕人將一个盛满浓汤的瓷碗轻轻放在赫尔曼面前时,他忍不住伸出粗糙的手指,极其小心地碰触了一下碗沿。
冰凉、光滑、坚硬,却又带著一种奇异的温润感。这种触感他从未在东陆任何地方感受过。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查尔爵土,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惊讶和疑问:兄长,你是把庄园卖了么,否则怎么用得起这样的奢侈品
查尔爵士將弟弟的反应尽收眼底,一股久违的优越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刻意放慢、饱含炫耀意味的语调说道:“赫尔曼,我的兄弟,觉得这些餐具怎么样这是神眼联盟自己烧制的顶级瓷器。”
他拿起自己手边的一个小瓷碟,像展示珍宝一样对著烛光转动了一下,釉面反射出柔和的光晕。
“在外面,这样一套完美无瑕的餐具,没有两个金龙幣,你连看都別想多看几眼。不过嘛,”他放下碟子,身体向后靠进高背椅,露出一个矜持而自得的笑容,“谁让我们科斯塔家族是最早、也是最坚定加入联盟的领主呢作为核心成员,我自然能以更———合理的价格获得它们。”
他特意在“核心成员”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著赫尔曼脸上那种混杂著惊嘆、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的复杂表情一一那表情在查尔爵士看来,就像一场戏剧一样精彩。
他拿起银质的餐叉,慢条斯理地切割著盘中的鹿肉,仿佛不经意地问道:“那么,赫米,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在故乡定居了吗浪跡天涯的日子,也该到头了吧”
赫尔曼对“赫米”这个称呼感到一阵强烈的腻味,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
然而,十多年来在厄斯索斯大陆刀口舔血、看人眼色的佣兵生涯,早已將他的情绪磨礪得如同包裹著厚厚老茧。
他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带著点疏离的微笑,眼神低垂,看著碗里氮氬热气的浓汤。
“还没想好,查尔。”
他避开了幼时的暱称,声音平静无波,“在布拉佛斯听说了河间地战火重燃的消息,放心不下,就回来看看你。既然父亲留下的庄园安然无恙,你也平安无事,我最大的心事也就放下了。”
他留起一勺汤,吹了吹,没有立刻喝下,“也许—-我还是会回东陆去吧。那里虽然混乱,但也更自由。”
儘管无法判断赫尔曼这番话里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那句“放心不下”还是像一颗小石子,
轻轻投入了查尔爵士內心那潭被权力和算计占据已久的死水,激起了一丝微弱的、名为亲情的涟漪。
他今年四十二岁了,父母早已长眠於家族墓穴,唯一的妹妹远嫁河湾地,音讯渐稀。
眼前这个风尘僕僕、饱经沧桑的男人,是他仅存的、血脉相连的兄弟。
查尔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