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源还没抵达蓑衣渡大营,便遥遥望见了红、蓝、黄三色旗帜飘扬的蓑衣渡大营。
面对兵种齐全,严阵以待,鳩占鹊巢,驻防於蓑衣渡附近的左军。
江忠源自知仅凭他带来的一千楚勇难以夺回蓑衣渡,含恨带著楚勇北返,回到了楚勇的水塘湾大营。
“刘长清!余万清!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傢伙!李公糊涂啊!怎么就派了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来全州!”
折返回水塘湾大营的路上,江忠源为蓑衣渡之失感到痛心疾首,痛骂早跑没影了的刘长清和余万清。
蓑衣渡丟失,江忠源经营的湘江防线仅剩水塘湾一处,变得十分单薄,连一点缓衝的空间都不剩下。
阻止短毛教匪北上的希望变得愈发渺茫。
江忠源现在甚至已经考虑起了楚勇的退路。
如果李星沅再不来全州亲自坐镇督战。
以两千楚勇对抗上万精悍的短毛教匪,无异於螳臂挡车,毫无胜算。
隨著刘长清、余万清的三四千清军在蓑衣渡屁股还没坐热乎便溃走。
全州境內唯一对彭刚的左军有那么一丁点威胁的清军仅存水塘湾附近的两千楚勇。
左军现在对全州境內的清军有压倒性的绝对优势。
1851年3月14日,黑云压城。
隨著一条幽深密道早已悄然逼近至全州城西门城墙墙根之下。
左军集结了,一营、四营、暂八营、暂十一营四个营,整整三千人,蓄势待发,准备对围困半月的全州城发起总攻。
阴沉沉的天气让全州城內的全州知州曹燮培、湘营宝庆协都司武昌显等人感到分外的压抑。
距他们二里不到的湘山山脚之下,旌旗蔽空,鼓角震天。
整整三千秣兵歷马、严阵以待的左军將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压得城头上的所有清军以及协助守城的全州民壮喘不过气来。
以往短毛教匪攻城每次都只是上七百来號人,这一次短毛教匪准备了整整三千人。
饶是普通的民壮,也能意识到短毛教匪的这次攻城不同以往。
许多胆怯的清军和全州民壮忍不住两腿打颤,连站稳都很勉强。
看著形同呆木,盔歪衣乱,面露惧色,浑身战慄的清军和全州民壮。
曹燮培並不动怒,只是肃然站定,抽出佩刀,鏗然一声插於城楼之前。
“我曹燮培。”曹燮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嘶吼道。
“身为全州父母官,今日誓与全州城共存亡!”
周围的士卒民壮皆是一愣,纷纷不由自主地侧目看向曹燮培。
只见曹燮培大步走到女墙之上,朗声喝道:“诸君可知,为何教匪所过之境,城池崩溃非教匪兵凶器利,乃人心已失!
教匪假『天父天兄』之名,惑乱我华夏道统,灭人伦,毁纲常,所行之地,焚庙宇,毁孔祠,驱逐正教,诱民背祖弃宗!”
曹燮培陡然提高音量,鼓舞士气:“我辈身在全州,若弃之而逃,坐视教匪捣毁圣人祖先之宗祠,九泉之下,何以面对列祖列宗何以对圣贤难不成要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拜洋人的神仙么护卫华夏道统,我辈义不容辞!”
说到激动处,曹燮培忽地跪下,遥遥向北行三跪九叩之礼,起身怒视眾人:“此城若亡,曹某即伏法於社稷前!愿我军將士、全州义民皆以此志守城!退者,杀无赦!”
片刻寂静之后,一位本地的绿营老卒抬头,附和道:“曹大人说得好!我们不能丟了祖宗的脸!要护宗祠道统,不能让咱们的子孙拜教匪的劳什子洋鬼子天父天兄!”
又一本地州学的童生嘶声吼道:“寧为靖难鬼,不作乱贼民!拼了!”
在护卫道统,祖宗宗祠的激励之下,很多原本士气低迷的军士民壮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握紧手中兵器,站起身来,严阵以待,坦然面对太平军的攻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