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汉水、洞庭水系。若其主力欲从黄州府东进安徽,主要需走崎岖难行的陆路,补给不便,不利于其发挥其水师与火器方面的优势。
即便能攻克皖西数城,于彭刚而言,收益未必能抵偿其远征之耗费与风险。若不能直接打下庐州,反而会陷入与安徽清军的长期拉锯,分散其本可用于主要方向的兵力。故卑职以为东进安徽并非彭逆首选。”
经西征一战,长沙的大员们不得不承认,现在短毛发逆对官军已经有了火力上的优势,火器犀利不说,其麾下的火铳手、炮手要比官军的火铳手、炮手更加训练有素。
连续否定了朱孙贻、张亮基的推测之后,江忠源深吸一口气,他的手指如同铁铸一般,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个连接南北、控扼水陆的战略要冲——襄樊!
“卑职以为,彭逆若近期用兵,其真正的目标,极有可能是襄樊。
诸位请看,彭逆已据有武汉三镇,控扼长江中游;去岁西征又占荆州,扼守上游门户。唯独这襄樊,尚在我大清之手。
襄樊乃湖北之北门锁钥,汉水之咽喉,南北交通之要冲,若被其占据,则湖北全境则成其囊中之物,形成一个相对完整、易守难攻之区块!”
骆秉章听了江忠源的分析愁眉不展,凝思片刻后,说道:“彭逆去岁新得荆州,若再得襄樊,则北可威胁中原,西可窥伺川陕,南与我湖南对峙时将占据绝对主动!进可攻,退可守!
如果僧王他们未能聚歼北窜叛逆,彭逆亦可自襄樊北上出豫,接应北窜发逆南归。
反观我湖南,若其尽有湖北,则我将直面其全部兵锋,再无缓冲!届时,湖广一体,湖南危矣!”
前年丢武汉三镇,去年丢荆宜,若今年再丢了襄樊,纵使战后侥幸能保全湖北境内一些山区的州县,其实也差不多相当于湖北全境尽入彭刚彀中。
湖湘一体,湖北丢完了没得丢了,接下来就该丢长沙了。
江忠源的分析,抽丝剥茧,层层递进,从彭刚的用兵风格、战略布局、地理形势、当前时机,方方面面论证了其攻打襄樊的必然性与可行性,是所有湖南主要军政大员的发言中最有说服力的。
经过一番分析推演,花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方才还在争论的朱孙贻和张亮基,此刻已是面无人色,冷汗涔涔。乌兰泰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说不出话来。
连骆秉章也急得来回踱步。
湖北残山剩水的情况,在座的人中,没有人比他这位湖广总督更了解。
湖北巡抚崇伦是典型的八旗废物,连向咸丰皇帝要钱粮的本事都堪忧,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湖北提督鲍起豹,虽然鲍起豹还是湖南提督的时候,曾在第一次长沙保卫战期间以敬鬼神之举稳定住了长沙的军心民心,其实鲍起豹统兵打仗的能力较为平庸。
湖北残地的局势,基本上都是罗绕典一人在支撑。
骆秉章清楚,如果真被江忠源说中了,短毛发逆这次是冲着襄樊来的。
以当前短毛发逆兵锋军威之盛,单靠襄樊的守军,保住襄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出现什么奇迹。
若襄樊丢了,不仅湖南的局势会进一步恶化,他骆秉章个人的前途也很堪忧。
在座的其他人,除了他和乌兰泰之外,其他人都是湖南的大员。
襄樊丢了对湖南大员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他这位湖广总督,肯定是要被问责的。
“制台大人,当务之急,应当加强襄樊防务,有备方能无患。”江忠源看着骆秉章愈发苍老,沟壑的老脸,说道。
“说得轻巧,长沙尚且自顾不暇,自长沙北上的水陆通道有被短毛发逆所阻,本制台纵然是有心支援襄樊,也无力。”骆秉章非常无奈地说道。
“我所能做的,最多也是上奏折,请求皇上从邻近的陕西、河南调些兵马充实襄樊的城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