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晨到正午,短短几个时辰,在付出了三百余人的伤亡代价后,淯阳寨与南阳主城南墙之间,三条以土袋、砖石和木料铺就的粗糙斜坡,终于艰难地越过了最后七八丈的距离,牢牢地搭上了南阳主城南墙坚固的城墙上。
“填平了!填平了!”
北殿军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彭勇猛地拔出战刀,指向近在咫尺的南阳城墙,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进南阳城!先登者,赏银三千两,官升三级!杀——!”
北殿历次对立下先登之功的勇者赏赐都十分丰厚。
赏银没有打折扣,说三千两实发就是三千两。升官也是立升。
襄阳一战,立下先登之功的冯子材已就已经拿到了三千两白银的赏钱,军职也从原来的排长升到营副,一举从基层军官迈入中层军官的行列。
“杀!!!”
彭勇麾下的亲信王一南、罗邦宜等人如同终于挣脱锁链的猛虎,沿着那用生命铺就的斜坡,带着身后的耒阳县老兄弟和麻城、黄安的新兵向着南阳城头,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彭勇征郧阳府时立下的战功已经足够他晋升正团,乃至更高的军职。
这一战,彭勇把机会给了在耒阳时和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泗门州煤矿场兄弟王一南、罗邦宜等人。
三条用麻袋和砖石木料堆砌的坡道死死抵住南阳城墙,如同巨兽伸出的触手,咬在了南阳主城南墙。
冲锋的北殿将士沿着这些陡峭的通道向上仰攻,城头铅弹箭矢、滚木擂石如雨点般落下,不断有人惨叫着从坡上滚落,被后方的袍泽拽住。
“四连一组!举盾跟着我!”
王一南麾下的麻城籍组长眼疾手快,将一名为躲避滚木,险些掉下去的本班新兵从鬼门拉了回来。
旋即左手举着厚重的榆木盾牌,右手紧握一柄鱼头刀。
砰!
一块擂石砸在他身旁,飞溅起的碎石子划破了他的脸颊。
丁一顾不上脸颊传来的火辣辣痛感。
眼睛死死盯着上方越来越近的南阳主城南墙垛口后方清军弓箭手闪动的身影,耳畔能清晰地听到清军军官歇斯底里的呐喊。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的箭雨泼下。
丁一将盾牌死死顶在头顶。
箭矢钉入木盾发出的夺夺声,盾牌被击打传来的震动没有让丁一萌生退役,仍旧义无反顾地向前推进,他早已做好了舍命一搏的准备。
他本是麻城一穷苦长工,人生的前十几年过得连牛马都不如,直至参了军才吃上了饱饭,过上了像人的日子。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领军饷的日子,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手里有了自己的银子。
沉甸甸的一两银子握在手里总让去年还连粗粮都吃不起的丁一感到跟做梦似的。
新兵时期每月一两的军饷尚且让他美了好几个月,让父母能在灾年吃上饭,要是立下先登之功,拿了三千两银子的赏钱,这辈子他们全家就不用再为衣食奔波发愁了。
至于死,他们这些麻城的农家后生连穷都不怕,还怕死么
更何况即便死了,丁一也无后顾之忧,他的抚恤金足够父母养老。
丁一向前推进间,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有弟兄中箭了。
冲过最后几丈距离如同跨越生死线。
不断有人倒下,但活着的人踏着同伴的尸首继续向上。
丁一感到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铅,但城头就在眼前!
他一咬牙,举着扎着密密麻麻箭矢的盾牌硬着头皮继续向前顶。
在无数箭矢和滚木的间隙中,这个麻城农家出身的青年,终于一跃踏上了南阳城的墙砖!脚底传来了城砖坚实的触感!
丁一来不及多想,凭借记事起就参加械斗养成敏捷反应,本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