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降临时，张美玲在临时实验室有了惊人发现。某颗变形的弹头内部，钙质沉积物的氧同位素比值指向地中海海水。当她调取军舰航行日志时，发现这艘本该在直布罗陀海峡巡弋的舰船，去年曾秘密停靠撒哈拉走私港。
沙漠的夜风裹着弹片碎屑掠过野战医院帐篷，张美玲用镊子夹起变形的弹头残片。同步辐射装置的铅玻璃视窗映出她结霜的防护面罩，X射线束扫过弹体内部时，显示器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那是钙质沉积物中的铀衰变产物引发的电离反应。
“北纬23度44分，西非海军基地的输水管腐蚀产物。”她敲击键盘调出对比图谱，六组锶同位素峰值在屏幕上跳成北斗七星阵列。帐篷外的卡里姆突然割开驼峰水囊，浑浊液体泼在滚烫的枪管上，腾起的蒸汽里浮现出1943年德军水井的坐标。
少年阿里的MP3播放器外壳已经融化，露出电路板上用指甲油标记的声纹传感器。张美玲用手术刀撬开存储芯片，超声波清洗剂冲出的泥浆在培养皿里凝结成新月形。当示波器接入音频接口时，跳动的波形突然拼出撒哈拉商道的古水文图。
“这是祖父的商队铃铛频率。”卡里姆用匕首在沙地上画出声纹轨迹，刀尖突然被磁化的沙粒吸住。他展开的羊皮地图上，隆美尔军团的狼徽标记正压在当代输水管道的交叉点，染血的箭头指向三公里外的沙丘。
张美玲将盖革计数器贴在弹头破片，蜂鸣节奏与输水管道压力泵的脉冲完全同步。夜视无人机传回的画面里，伪装成沙丘的加压水罐表面，藤壶群落的分布竟与弹道痕迹吻合——这是用舰炮试射标注的走私坐标。
当最后一名伤员抬上直升机时，阿里扯开绷带露出烧伤的手掌。掌纹间嵌着的石英砂在紫外线下发光，张美玲用胶带提取出晶体内封存的声波记忆。光谱分析显示，这些砂粒经过1958年法国核试验的高温熔融，此刻正将辐射能转化为音频解码的电力。
卡里姆突然用匕首划开骆驼鞍袋，掏出生锈的德军野战水壶。壶内壁的铀釉彩在辐射仪下爆出蓝光，壶嘴残留的水渍蒸发后，在载玻片上结晶成非洲之角的海岸线轮廓——正是MP3芯片里隐藏的航路图。
“他们在用二战辐射标记走私水道。”张美玲将水壶残片放入中子活化仪，铬同位素比值与海军基地的核潜艇反应堆冷却剂完全一致。帐篷外传来沙鼠的窸窣声，夜视仪显示这些小动物正沿着铀污染的沙粒轨迹，在输水管道下方挖掘出通风地道。
黎明前，探地雷达在沙丘下扫描出始新世水层的波动。张美玲将阿里手掌的石英砂撒向监测屏，声波记忆激活了休眠的传感器阵列。淡蓝色的地下水脉在屏幕上苏醒，犹如一条被惊醒的远古巨蟒，缓缓盘绕住所有殖民时代的毒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