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三章
天助他也,望着喜禄摇颤着身子缓缓离开后,进忠使劲掐着自己的手心,迫使自己更清醒些,又快步走去打了一大盆凉水泼洒在自己的面孔上。
浑头扑脸乃至五脏六腑中的躁狂热意消减了不少,他坐至镜前,眼望着自己面容由模模糊糊的叠影逐渐恢复成清晰所见的一张,颊边的酣红色也褪至黯然的苍白,这才深呼吸着起身去往膳房要醒酒汤。
一碗汤灌下,他的神志越发清明,但他也确知自己身上的酒气大抵是瞒不住的。
可除了今日别无选择,他实在等不下去了,遂不假思索就沐浴擦身更换了蟒袍,最大程度地做好掩饰后,揣上承敏所给的银票候着宫人巡夜的间隙疾跑去了永寿宫。
宫门未锁,他轻而易举就可闯入,但偏殿之内尽是幽暗的漆黑,公主像是已经睡下了。
他在她的卧房外愁肠百结地踯躅,侧首望向轩窗外的清冷夜色,只见本应高悬于空映照出似霰明光的璧月不知何时已被浓云悄悄抿去,殿外也是同样的一大片黔色。
这样的时刻,刚巧适合自己这般奸恶者趁虚而入,他自嘲似的一笑,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他做的心理准备是公主正睡着,自己蹑手蹑脚地去陪她一会儿,再贪婪地凑近盯视片刻她的睡颜。
万般始料不及,房内竟燃着一盏微弱的烛灯,公主正坐在窗前对镜卸下珠钗。
极轻的开门声也使她遽然大惊,她猛然把头转向自己,一刹那间他从她本近乎失去血色的面孔上看到了回嗔作喜之态,双目中闪烁的尽是火树拂云的光亮。
“进忠,过来。”她愣怔了一瞬后,咬着下唇缓缓将头转回镜前,伸出细软的柔荑轻巧地向他一招,又极快地一指她自己的肩膀。
“是。”他加快脚步上前,略微思忖了少顷之后,做出了他内心估摸着公主想要他做出的动作——双手落在她纤瘦而薄窄的肩侧,轻轻地为她按揉起来。
“你是不是喝酒了?”不消片刻,她察出了异样,有些惊慌地抓住他的一只手,又仰头侧向他关切地注视他的面容。
房内烛火晦暗,她在进忠立在门口时竟只顾着惊喜,全然没有细观到他眉眼间隐约透出的不适感。而如今她无意间嗅得了微末的酒气,立时反应过来,连坐着目视她都犹嫌不够,干脆起身引袖拢住他的身躯,待他略一颔首后又忧心地问:“你这是…喝了一场闷酒?”
“不是,只是…”误打误撞的一次痛饮而已,追根溯源至少不是他主观意愿上的喝闷酒,所以他微笑着目视公主,打算组织好措辞告诉她这只是自己与同僚之间的寻常交际。
“那就是哪个杂种给你灌的,你怎么喝成这样?”似是越观越觉着不对,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眸中闪出的怜惜似要化作晶莹的霡霂微雨,又急切地伸手试图去触碰他的额头。
她的指节凉得似素醒酒冰,抚及自己时引起了他一阵不可自抑的颤栗,他忙不迭摇首辩驳道:“不,没有杂种灌我,是我自己与同僚对酌寻欢作乐,一时没克制住多饮了几杯。”
“这老好人也太难当了,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她还是不甚满意,又去抚触他的颊腮,感觉到了他的面孔仍在隐隐发烫后,忙不迭道:“我去给你寻块小方巾,浸了冷水给你敷一会儿,再泡点清淡的蜂蜜水给你喝。”
“不不不,我已擦过脸了,还喝了醒酒汤,真的不必再麻烦了。”怎能让公主为自己操劳,他振臂拦住急欲出门的她,半哄半劝着,引来了她的一记愤然睨视后,他愈发软下了态度,嗫嚅着唤她:“嬿婉,你放过我吧。”
分明是自己想为进忠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他反倒忸怩起来了,但他唤自己的名字又唤得这么可怜,她思想斗争了片刻,还是遂了他的愿作罢了。
“那么…进忠啊,你到底是与谁一同对的酌?”看样子至少应当不是孙财,否则他在自己问起的头一刻就应该嚷嚷着宣泄出来了,嬿婉叹了口气幽幽地问道。
其实他不太想堂而皇之地道出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