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章
公主忽而转身,再度拿起搁至桌上的银钱,走去柜边寻妆奁存放。他本以为她只是打算藏好,不曾想她却捧起另一个盛满内物的妆奁走向自己。
“这都是五姐托她的宫女于她离开紫禁城后再送来给我的赠礼,也是留念。”嬿婉不知自己是在抱着何种心态对他倾诉,许是不想在五姐的事上对他有任何的隐瞒,许是借着看似冷静的叙说稍稍抚平自己悔恨而苦闷的心绪,又许是此刻再看一看妆奁内的物件能减轻些许她对五姐的思念。
“她…她给了你金银、簪子、珠链…还有这是…”一样一样查看和抚触过去,进忠只觉心慌得厉害,最终见得她拆开封存好的纸包,惘然道:“这是蜜兰香。”
“还有一张字条。”嬿婉将纸片也递给他,眼见着他的神色愈来愈凝滞,将其置放回妆奁时已是语塞不能言。
“五姐对我是真心的,尽管我与她相熟不过半年而已。若早知如此,我就算改变不了皇阿玛的想法,也会尽可能再多陪伴她,多劝慰她的,至少也要和她好好道个别。”公主此刻的真心话犹似烧红的烙铁般炽烈地灼烫着他本就难安的心。他畏缩地垂下目光,但纸条上的字眼仿佛还盘桓在他眼前,叫他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深感无比的愧疚。
其实五姐把最后的赠礼分给了进忠和自己两人,并非她所写的一人,只是站在五姐的角度绝不可能把进忠也写下而已,她捧着妆奁重新去安置的时候恍惚着如此想到。若是寻常时候旁人误打误撞赠了他俩各一份礼物,她定会百般地窃喜。可偏偏是这样让她相当痛苦不愿其发生的巧合,她光是想着五姐全然为了自己几乎没怎么带走压箱底的钱财就满心的愧天怍人。
“我后悔了,早知我就不该请她进他坦,说不准她见没有机会把银票给我,就会自己带走了。”忽闻进忠喃喃自语,她连忙抬眸去望他。
他的目光怔得像一汪凝滞的死水,面孔苍白似滑砥方絮,双手紧紧地互相抓握着,颓然地立在这方寸之地。
自己依着性子非要给他看清五姐对自己的真情实意,必是无形中加重了他的心理负担。嬿婉悔不当初,加之转念一想他不应允五姐的恳请反倒更不妥,连忙劝道:“不,她作出这样举动绝不是一时激动所致,既是下定了决心,那你若死活没肯让她说出诉求,她一定会含带着心愿未成的苦闷离去,甚至出了紫禁城也会长久地为我担忧。五姐本就是极容易多思多虑的性子,与其让她内心郁结,还不如你痛痛快快地拿下她的酬劳,至少能保她这一刻的安宁。”
他何尝看不出公主在反过来哄着自己,翕动着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被她连拖带拽地引到桌边,又将双手按至自己的肩膀,半强迫地让自己坐了下去。
“干站着做什么,我额驸怎么傻乎乎的,像只呆头鹅。”她像一叶飘然而降的碧绡?,轻缓地落座在了自己的身边,又倾身覆过来,倚靠在他身上。
她的眉眼间深锁着铭刻于心的清愁,唇角却在竭力上扬出嗔笑的弧度。一时间,房内静得可怕,唯有窗外的更漏声突兀地划破死寂,也冲破了他内心残存的防线。
“嬿婉,奴才做错事了,从头到尾都做错了,而且奴才一直都在加重这个错误,从未想过悔改…”半刻也无法再忍受,他心慌意乱地挣开公主的怀抱,半跌半跪地扑在地上,忍着眼泪抬首望向她。
“你先起来,错就错了,你大大方方说出来便是,什么坎咱们过不去?这世上哪有需要我额驸跪地向我请罪的错?”公主目中流露出骇然大惊之色,紧接着就半蹲下身躯温柔地去搀他。
他狼狈地起身,被她强摁着坐回去。他面颊通红似熟虾,刚要诉出自己错在何处,就被她伸出一指点向鼻尖道:“停。”
“乖,先听我说。”这个熟悉的玩笑并未让进忠展颜,于是,她又一戳他的额角悠悠道。
“我不管公主与额驸于礼法上地位平不平等,但在我心目中我俩一定是没有任何尊卑差异的,所以你千万别再想着靠跪来表达你认错的决心了。我真的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