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章
“嬿婉,假如你在多年以后必须要下降给他人,你个人希望这个‘他人’是什么样儿的?”与公主相拥了许久,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但又急切地补充道:“假如…当然我是说假如。”
他并不痴傻,先前公主的怒意绝不是全然的伪装,更像是因他一言或伤心欲绝或极度不认可他的想法,借着主仆的扮演而肆意宣泄了出来。
她分明已经接受了必将嫁与旁人的事实,可仍旧怒不可遏,他如今再盘算思量,只觉后者的可能性几乎占了一大半,他不想让她带着一段与自己之间的相互误会就此默默地吞咽消化。
只是他私心地用了最冠冕堂皇的美称,“下降”即是公主纡尊降贵地落入凡家,不关乎极致的门当户对,也不关乎旖旎的缱绻情爱,只是冰冷地领旨成事而已,这是于他个人而言真正能接受的极限了。
“进忠,你怎么到现在都不知你的嬿婉喜欢什么样的人?”若进忠是正经询问就不会露出这般以郑重强掩痛心的神色了,她如今并不介意与他开诚布公地商谈自己的将来,但他分明因此大恸,这种情况下她是不情愿的。她凑向他的耳畔,悄然一语。
“我知道,”内心泪流成河也不过如此,他抿唇以一个明快的笑容回应她,又故作沉吟道:“我的嬿婉喜欢长相俊俏、学识渊博、言谈风趣的男子,对于家世不是特别看重,但一定要有与她说不完的共同话题,能逗她开心。最好…最好能让她在恍惚时想起宫中那只总绕在她身边撒欢的小狗。”
自己要这么个赝品做什么,让她一想起进忠就格外想把赝品彻底销毁么?她不由得哑然失笑,轻轻将他略微上扬的唇角往下拨,又叹着气小声道:“唉,你不了解我,这个问题咱们就姑且跳过吧。”
他显然还是不能理解自己喜欢的就是他本身,甚至还是因他的存在才将自己心仪的标准给具象化了,变得可用明晰的言辞去诉之于口。她觉着此刻自己若答出一句“她真正的希望是她额驸非进忠不可”会让他无可接话,但撒谎她也做不到,所以索性就不给具体的评判了。
“啧,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想过怎样的额驸才更适合你吧。”公主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急得抓心挠肝,不惜蹙眉咂嘴不止,已然使出了激将法。
“我怎么没想过?”她似闻到了急遽涌来的醋味,偏偏这只故作阴阳怪调的小狗眼神里又透着隐隐微现的可怜,若他有条毛茸茸的尾巴,此刻早该摇上了天。她又无奈又好笑,一言问完后见他暂时悻悻然未答话,便鬼使神差地用指甲一勾他泛起绯红的耳尖。
“那结论呢?”他真是急了,几乎直着嗓子问她,片刻后似又觉着不妥,讪笑着改口道:“嬿婉不愿说就罢了,就当我在胡闹吧。”
他的耳朵越来越红,连带着他莹白的面庞也开始透出微漾的霞色。她的目光稍稍往下瞥了几寸,又见得他秀气的喉结随着他的紧张吞咽而略微上下涌动。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出降后受额驸一家或多或少的钳制总不比在永寿宫内自在,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繁文缛节,清贫人家有清贫人家的凌杂米盐,这是都是你我完全不可估量的事。我是真心实意地认为与其汲汲钻营在嫁去何处的问题上,倒不如听之任之,兴许船到桥头就自然直了。”思虑得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若进忠在暗中替她争了许久,最后的结果反倒还不如事情按原轨发展,那她就白白错失了与他尽兴相处的时光,还要连累他抱憾终身。
“你真是这么想的?”这与他印象中的嬿婉全然不符,他心下怵然了一瞬,紧接着便迫切地追问。
“真的。”她斩钉截铁地应答道。可他仍旧不信,不顾一切地从挣扎起身跪至她的一旁,将她的双手抓握住,郑重道:“嬿婉,我一丝一毫都不介意你未来会有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夫君,也不会因为你想拣择体魄更强健、家世更富裕、学识更鸿博等任何远胜于我的特质的男子而心有不平,反倒更希望你能尽可能地下降给天下最优秀的一人。就像我从前说过的那般,若你是宫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