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回身平静与程邝对视,片刻后淡漠应答:“我来替她受刑。”
阿金第一个诧异地回头:“公子你疯啦?您身子根本受不得刑罚,待小的带您杀出去就好,眼前再加上门外的算下来也就十来个憋葫芦,倒还不是小的对手,又是在自家地盘里应付得来,就拼个鱼死网破。”
“你这个狂妄的狗奴才,你若敢在太子殿瀣一气地针对起来。
他侧对阿金低语制止:“这个皇子是姐姐的第一个孩子,她定会用命去护着的,若在此时萧家生了事端就正中皇后下怀,太后也会搅乱后宫,伺机削弱郑氏一族,以及显哥他们的官途,我们尚无证据坐实皇后的所作所为,越是这个时候,姐姐和穆颜那边就不能再有事。”
他看阿金一副苦瓜脸,哼笑一声:“反正我命还挺硬的,四年前中毒都没死透,这次我连颜大虎都一块儿护着。”
随后,他再转对程邝道:“可是殿下,我的筹码可并不止金矿图一个。”
程邝低头扶额:“我知道你还有免死圣谕在手,你不会死,但你这又是何苦呢?”
他抬眼冷答:“我只是替穆颜对殿下感到失望罢了。”
程邝听了脸色微变,随即愤然左手猛起挥袖,房中两名将士听命后,则带着夹具上前。
阿金眼睁睁看着小主被他们戴上竹制夹具扣住了十指,想到接下来的酷刑,冲动之下想要出手制止,却被旁的两名将士一把按住双臂。
“等等!”一直都处于透明人存在的石婧,这会儿腾得站了起来,从袖中扯出一张绢帕,又在怯懦地扫了一眼程邝后,见对方没反应,就小心翼翼朝萧澍走去。
黄娇娇慌张揪住她的衣裙:“你这个节骨眼的要干什么呀!”
石婧难得一次没听进去黄娇娇的话,坚持地走到萧澍身前,将绢帕细心卷好后,双手呈到他嘴边:“四公子,若是觉得疼了就咬着它,便不会伤到自己了。”
他狐疑:“你这是何意啊?是他们想出来的怀柔计还是这上面下有毒啊?”
石婧的头使劲摇得如拨浪鼓,手却执着没放下:“没有!没有毒的!”
他没拒绝顺势咬下那绢帕在口中,低头看着指节上早已穿插稳固的冰冷夹棍,不由吸一口气后,不动声色地掩下内心油然而生的恐惧。
该来的总是要来,随着刑具在两侧人为拉扯下一点点在收紧,指关节的痛感越加明显,他不由地咬紧嘴里的帕子,承受着来自十指连心的椎心刺痛,附着在皮肉间的竹条在撕扯中,发出明显的咯吱声响,在寂静无声的房中尤其刺耳,在场的人都静默着目睹这场刑罚的进行。
半晌,他很快就承受不住,无力跪坐在地,痛楚地浑身颤抖着,原本红润白皙的手指因血液受阻瞬息变为灰白色,粗糙的竹制刑具摩擦皮肉破损并渗出间距分明的血渍。
他闭着眼感受难忍的痛,全身陷入炼狱的灼烧集中在逐渐丧失痛感的双手上,耳边开始听到阿金够了够了的不断怒号声。
直至不知什么时候,房中回响程邝愤而大吼的一声停后,他头脑潜意识里响起一阵失聪的鸣笛声,渐渐睁开被冷汗模糊的视线,在刑具松散后,眼前沾满一段段血色的双手,在自己眼前无知觉的垂落下来。
他虚脱地松掉口中纱巾,由挣脱被人钳制的阿金小心翼翼地搀扶站起。
他不去看榻上程邝悲悯的伪善,黄娇娇鄙夷的得意,以及石婧不忍的目光。再努力提回了一口气,无焦距盯着地面上几滴黑红血渍,恍惚地问道:“殿下,我可以走了吗?”
“萧澍,你为何如此执拗,你本就可以不用承受这些。”
“殿下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程邝再度按住眉心深深叹息,良久后终是松口道:“好吧,三日大赦在即,一切案情大理寺都待延后再审,穆颜若不下嫁刘家,只能将功补过,大赦后她必须跟随萧家女将一同去往北陌镇守边境三年,以示惩戒,以此平复民意这是唯一能够转圜的办法了。”
说完,程邝眼底闪过一瞬而逝的不忍:“因为我也不想让穆颜嫁给刘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