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模糊的名字在迴响,“……白语。我叫白语。”
“白语哥哥,真好听的名字。”小溪开心地笑了起来,“你刚醒过来,身体肯定很虚弱。祠堂里太冷了,你跟我回家吧,我阿爹阿娘出远门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可以给你烧点热水喝。”
白语犹豫了一下。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处处透著诡异的地方,一个主动示好的小女孩,究竟是希望,还是更深的陷阱
然而,他此刻的状態实在太差了,那股发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让他连站立都有些勉强。看著小溪那双清澈真诚的眼睛,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小溪。”
“不客气!”小溪將油纸伞高高举起,完全罩在了白语的头顶,而她自己的半边身子,则暴露在了雨中。
“你……”白语下意识地想把伞推回去。
“没关係的,”小溪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这些在村里出生的人,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是淋得太久,就不会有事。但你不一样,你是外乡人,身体乾净,一点雨都沾不得的。”
“乾净……”
这个词让白语的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在小溪的引领下,白语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踏入了冰冷的积水中。他们沿著一条相对较高的、由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前行。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个在水中行走的村民。那些村民在看到撑著伞的小溪和她身后的白语时,都停下了脚步,用那种空洞、麻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白语,仿佛在看一个异类。
那种不带任何情感的、纯粹的“注视”,让白语感到芒刺在背。
“他们……为什么一直看著我”白语低声问道。
“因为村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外乡人来过了。”小溪的声音也低了下去,“自从那天以后,雨就再也没停过,村子外面的路也全都被洪水淹了,再也没人能出去,也没人能进来。”
“那天”白语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嗯……”小溪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就是……就是很久以前的一天……阿娘不让我提那天的事情。”
白语没有再追问,他知道,那天恐怕就是这个村庄所有诡异的根源。
小溪的家在村子的最东头,是一栋两层的木製小楼,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没有被洪水淹没一层的房子。
走进屋內,一股乾燥但略带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那潮湿阴冷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屋內的陈设很简单,但收拾得井井有条。
“白语哥哥,你先坐,我去给你烧水。”小溪將湿漉漉的油纸伞靠在门边,然后便一溜烟地跑进了里屋。
白语找了一张长凳坐下,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再次袭来。他闭上眼睛,试图整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同时,也本能地感知著自己体內的状况。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灵魂,如同一个破碎的水晶球,无数道裂痕遍布其上,其中几道巨大的裂痕,几乎要將整个灵魂彻底撕裂。而在灵魂的最深处,有一团无比深邃、无比强大的黑暗正静静地蛰伏著,如同沉睡在万丈深海中的远古巨兽。他能感觉到那团黑暗的存在,甚至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那股熟悉而高傲的气息,但他却无法唤醒它,也无法从中借取一丝一毫的力量。
他,只能依靠自己。
“白语哥哥,喝水。”
小溪端著一个粗糙的陶碗走了过来,碗里盛著半碗清澈见底的水,正冒著丝丝热气。
“谢谢。”白语接过陶碗,那温热的触感顺著掌心传来,让他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他將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就在那温热的水流滑入喉咙的瞬间,一股微弱但精纯至极的、带著勃勃生机的暖流,突然从他的胃中升起,並迅速地扩散至四肢百骸,最终涌向了他那破碎不堪的灵魂!
如同乾涸龟裂了千年的大地,迎来了第一场救赎的春雨。
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