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遍布灵魂的、密密麻麻的裂痕,正被这股暖流温柔地抚过、滋养著。一些最为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隙,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弥合了!
虽然那些巨大的、触目惊心的主裂痕依旧存在,但这种“修復”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清晰!
他那因为灵魂破碎而带来的、几乎要將他压垮的虚弱感和混乱感,在这一刻,竟然奇蹟般地消退了些许!
这水……
白语猛地睁开眼睛,震惊地看著手中的空碗。
这个名为“落水村”的诡异之地,既是囚禁他的牢笼,竟然……也是修復他灵魂的机缘所在!
外面的雨是毒药,而屋內的水,却是解药!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心中疯狂滋生。如果他能找到这种“水”的源头,是不是就意味著,他那濒临崩溃的灵魂,將有被彻底修復的可能
他的眼神瞬间变了,不再是之前的迷茫与警惕,而是多了一丝无比的渴望与坚定。
他必须留下来,必须搞清楚这个村子的秘密!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暗了下去。
外面的雨声似乎变得更大了,从“滴答”变成了“哗啦”,像是无数只手掌在拍打著屋顶和墙壁。屋內的光线也变得昏暗,小溪点亮了一盏昏黄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风中摇曳,將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拉得老长。
“天黑了……”小溪坐在白语对面的小板凳上,双手托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雨幕,轻声哼唱起一首古怪的童谣。
“落水啦,落水啦,月亮婆婆掉进河……”
“鱼儿哭,虾儿跳,水神爷爷睁开眼……”
“盖新房,娶新娘,外乡人儿做衣裳……”
“点红烛,上新床,一觉睡到水中央……”
那童谣的曲调简单,歌词却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让白语刚刚好转一些的精神,再次紧绷了起来。
“吱呀——”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木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两个高大的身影,逆著门外昏暗的光,走了进来。
“阿爹!阿娘!你们回来啦!”小溪惊喜地叫了一声,从板凳上跳下来,向那两个人影跑去。
白语也站起身,看向门口。
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他们穿著和村民一样的粗布麻衣,浑身湿透,脸上带著和村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僵硬而麻木的微笑。他们先是慈爱地摸了摸小溪的头,然后,齐齐地將目光,投向了屋內的白语。
当他们的目光与白语接触的瞬间,白语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剎那间被冻结了。
那两个人的眼睛……
是完全的、深不见底的漆黑。
没有眼白,没有巩膜,更没有瞳孔。就如同两口幽深得能够吞噬一切光线的、冰冷的古井。
他们看著白语,嘴角那僵硬的微笑弧度,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那不是欢迎客人时友善的笑容。
而是屠夫在审视一只即將被摆上祭台的……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