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更让人感到绝望。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虽然还带著一丝颤抖,但却异常清晰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让我去。”
所有人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陆月琦。
女孩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后怕和紧张还在微微发抖,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燃烧著一簇前所未有的、名为“决心”的火焰。
“让我进去,找他回来。”她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声音里的颤抖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坚毅和决绝。
“你疯了”莫飞第一个吼了出来,他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激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兰策刚刚才说过,进去就是送死!白语已经……我们不能再让你也出事!”
“我不是去送死。”陆月琦迎著莫飞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白语选择用自己的精神去打开这扇门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而我……很可能,是唯一能跟进去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思路变得清晰,將白语教给她的逻辑分析能力用在了此刻。
“第一,我的『深寒』之力,本质上也是纯粹的精神力量。在玩具工厂的时候,白语就教过我,我的力量可以和这些精神体產生『共情』,而不是单纯的对抗。这或许能让我在那个世界里,获得一丝缓衝,不至於被立刻同化。”
“第二,”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那个淡淡的印记,“別忘了,我和白语一样,都被『万首之塔』標记了。阮博的笔记里说,这里的恶魘和『塔』的力量同源。这种『同源』的特性,或许能成为我在里面追踪到白语的『信標』。”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陆月琦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安牧、莫飞和兰策,“白语救过我两次。一次是在我家,一次是在玩具工厂。没有他,我早就死了。现在,该轮到我去救他了。而且,这件事从根源上就是因为我外公留下的那本日记。我不能……再躲在你们所有人的身后了。”
她的话字字清晰,逻辑分明,让原本想要反驳的莫飞都一时间语塞。
“不行。”安牧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陆月琦,我承认你说的有你的道理。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或许』和『可能』之上。我不能拿你的命去赌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作为队长,我的首要职责是保证你们所有人的安全。这是命令。”
“队长!”陆月琦急了,“白语在里面多待一秒,被彻底吞噬的风险就大一分!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你们想一想,如果今天倒在里面的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白语他会怎么做他会毫不犹豫地衝进去,不是吗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里面战斗!”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安牧和莫飞的心上。
是啊,如果是白语……他一定会这么做的。这个念头,让他们无法再用任何理由去反驳。
会议室里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队长,”一直沉默的兰策突然开口了,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无比复杂,“从纯粹的数据角度分析,陆月琦的方案,成功率低於3.7%。但是……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成功率不为零的方案。”
他调出阮博的笔记复製品,將其投影在空中:“阮博在笔记里提到,这个精神世界的核心是『信息汤』。它对纯粹的陌生『信息』,比如我们的记忆,会进行最暴力的覆盖和同化。但是,陆月琦的精神力量,带有『共情』和『寧静』的属性,这在信息层面可能会被判定为『低威胁』或『可兼容』的目標,从而延缓同化的进程。而且……”
兰策看向陆月琦:“她的精神之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简单,也都要……纯粹。那不是复杂的公式,也不是什么宏大的信念,仅仅只是对白语的『信任』和『依赖』。在那种只剩下纯粹情感和记忆的世界里,这种最原始的锚点,或许……反而最坚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