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那是一种无法用物理定律来描述的坠落。没有风声,没有失重感,只有一种灵魂被不断地向下挤压的沉重与窒息。
当陆月琦的意识体完全没入那片黑色的海洋时,她才真正地理解了林嵐口中那“极度的危险”究竟意味著什么。
这片海洋並非是由单纯的液体构成。它是由无数个破碎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记忆残片,被强行碾碎后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意识原浆”。
冰冷、绝望、痛苦、疲惫、孤独……
这些属於白语的情绪如同拥有了生命的海藻,从四面八方向著她疯狂地缠绕而来,试图钻入她灵魂的每一个缝隙,將她也变成这片海洋的一部分。
一幕幕不属於她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脑海中强行播放。
她“看”到了能抹除一切“存在”意义的灰色静默之墟,感受到了那种连灵魂本身都即將被“遗忘”的终极恐惧。
她“看”到了一具破碎得如同被摔在地上的瓷娃娃般的身体,正被一双优雅但却冰冷的黑暗之手,用一根根由梦魘之力构成的黑色丝线,一片一片地、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剧痛,重新地缝合、黏连。
她“看”到了无数个不眠的夜晚,白语独自一人坐在宿舍的窗前,承受著灵魂深处那些永远无法癒合的裂痕所传来的如同潮汐般永不停歇的痛楚……
这些充满了痛苦的记忆洪流,几乎要將她那份属於“陆月琦”的自我认知彻底衝垮。
“不……我不是你……”
陆月琦在自己的意识深处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她死死地守著自己心中那唯一的“锚点”——那个坚实的背影,那份被守护的温暖。那是她在这片冰冷的绝望之海中唯一的光和热。
她就像一个最顽强的潜水员,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海洋中一寸一寸地向著更深处下潜。
她不知道自己下潜了多久。在这里,时间的概念早已失去了意义。
就在她的意志即將被那无边的压力所压垮时,一个带著一丝慵懒与不悦的优雅咏嘆调,突兀地在她意识的侧后方响了起来。
“真是……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啊。”
陆月琦猛地一惊,她艰难地转过头。
只见在她不远处那粘稠的黑暗之中,一个身穿考究黑色礼服的身影,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他的面容与白语有七分相似,但却更加邪魅与高傲。他的心臟位置,那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正缓缓地旋转著,仿佛一个通往另一个宇宙的微缩黑洞。
是黑言。
但此刻的他与之前在安陵精神病院里那个言出法隨的“神”截然不同。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虚幻和不稳定,仿佛隨时都可能消散在这片黑暗的海洋之中。
“你……”陆月琦的意识体发出了戒备的波动。
“嘘……小姑娘,別那么紧张。”黑言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那没有血色的嘴唇上轻轻一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在这片『寂灭之海』里,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都只会加速我们所有人的『溶解』。你应该庆幸,这里是我的『画室』,也是他的『囚笼』。否则,以你那点微不足道的精神力,在接触到这片海洋的瞬间,就已经被彻底地同化成一滴无意义的顏料了。”
他的语气依旧充满了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但陆月琦却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隱藏得极深的……虚弱。
白语的灵魂正在主动地排斥他。在这片属於白语的潜意识最底层,黑言的力量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他们两个就像被一条名为“共生”的锁链死死地绑在一起,正一同坠向名为“死亡”的深渊。
“白语在哪里”陆月琦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黑言那双纯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他伸出手,指向了这片海洋那更加深邃黑暗的底部。
“喏,就在那儿。”他的语气像是在介绍一件即將被拍卖的艺术品,“那个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