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可看着姜宥仪的样子,却比刚才在停尸房时更担心。
“宥仪……”
她想说什么,但姜宥仪脸色古怪地打断了她,“——阿林,说真的,你帮我分析一下,你觉得,杀手已经从山竹的手机里发现我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姜宥仪对林意说话,却没有看她,而是直勾勾地看向了远处停尸房的方向,“山竹把照片发给我,一定是在她认为安全的情况下——我们来做个设想,如果这个时候凶手忽然找上门,那对山竹来说,一定是惊吓占据主导地位,而且这时候凶手已经盯住她了,她真的还有机会卸载wechat吗?”
“退一步说,即使她有机会卸掉wechat,但手机落到了凶手手里,凭着现在的技术,信息被第三方恢复是早晚的事,那么其实就相当于,不管怎么说,对方一定都会顺着当时发出去的信息找到我。”
林意在姜宥仪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危险,她警惕地看向姜宥仪,“你想干什么?”
“我刚才在停尸房说的话不是一时冲动,”姜宥仪说到这里,终于转过脸来朝林意看了过去,“我在想,当初用给福利院公益体检的大骗局寻找肾源、掠夺福利院孩子肾脏的这种丑事,他们一定不希望它公之于众——他们杀肖妈妈,我猜十有八九也是为了掩盖这件事,那么既然他们为此都能对躲了十几年的肖妈妈下手,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我这个当事人?所以——”
她顿了顿,她眼里闪着不正常的光,是执着、偏执、甚至是疯狂的,“那如果我去当诱饵呢?左右他们一定会通过山竹的手机知道我,那索性我自曝得更完整一点呢?我告诉他们我就是当年那个大难不死的茉莉,我等着他们来杀我,这样警方是不是就能抓到凶手了?”
“你冷静一点,亲爱的。”林意叹了口气,轻轻替她将散乱的长发顺了顺,“即便我认同你说的这些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宥仪,你要知道,就算你冒险这么做了,最终也就只能让杀了肖妈妈和山竹的凶手伏法而已,抓不到素察真正的把柄,在这之前能替他顶罪的人太多了。”
“只有杀手能伏法,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想要只折断一柄刀,从而让这一切真正的罪魁祸首永远逍遥法外吗?”
林意的声音是极度客观而冷静的,却仿佛带有能安抚人心的魔力,而她的反问,每一句也都精准地切中了姜宥仪的要害。
——姜宥仪当然不想。
刀可以折断无数柄,但用刀的人不会在意,因为他轻而易举就能获得新的凶器,然而在用更加锋利的利刃,去迫害其他的人。
姜宥仪自认自己也从来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她以往只想给自己报仇,即使曾经一手策划了让邱格落网的陷阱,但出发点也只是为了自己。
但现在,她的仇里,还背负了肖妈妈和山竹的两条命。
所谓万恶之源,源头不被斩断,罪恶总会新生。
很久的沉默。
姜宥仪在林意的提醒中逐渐冷静下来,她眸子里古怪的光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充满杀意的阴沉语调。
“不……”
只有她们的警署后院里,林意听到姜宥仪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他们下地狱。”
“——所有人,全部。”
“所以,”同一时间,FENRIR酒吧三楼包房,山竹死亡的案发现场,穿着鞋套的池浪踩着几乎纤尘不染的地板,走到窗边,看向同样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窗台——在方才的鲁米诺测试里,大理石质地的窗沿锐角上有明显的血迹反应,“山竹当时应该试图跳窗,但被拽了回来。”
旁边的克里斯点点头,“这跟山竹胸腹间的摩擦伤能对应的上。”
池浪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摸了一下室外的那条很窄的水泥窗沿。
外面风吹雨打,水泥容易沾灰,外面那条窄窄的窗沿一般不会有人特意清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