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悄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为深邃的赤焰血红,犹如神话时代的天地归墟,打开了世界尽头的冥狱大门,神魔在咆哮,厉鬼在哀嚎,滚滚雷声直击心灵,裹挟着尖锐刺耳的铿锵爆鸣与凄厉惨叫,在那诡谲难测的无尽深处,似有一道道巨大的黑影压迫而来,直叫人寒毛倒竖,肝胆欲裂,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渐渐的,徘徊耳畔经久不散的可怖声势愈发浩大,萧阳稳住躁动的心神,运转神通极目远眺,在其目力所及的视线尽头,隐有炽光乍现,密密麻麻的细小雷弧如蛛网闪烁,弥漫着葬灭万物的盖世气韵,而那汹涌澎湃的滔天烈焰更是骇人所闻,其内有符文流转,伴随忽明忽暗的秩序法则与先天道纹,相隔亿万里,如此远观其流溢而出的余韵便有神魂灼痛之感,若是触及,下场可想而知。
这是真正的天地洪炉,足以炼杀这世间至尊之下的一切有灵众生,纵使神明步入其中,都得瞬间化作飞灰,哪怕神王,也将有去无回,没有任何存活的余地!
出神之际,萧阳臂膀一抖,忽感手上传来了如玉般温和的触感,扭头才发现,原来是夏欣悄无声息牵起了自己的一只右手,他抬眸看去,便见对方柔声说道:“怎么,当年你还是五境时,尚且有胆踏足炉洲,如今成为一代凡间教主级人物,反倒是害怕起来了?”
萧阳视线一转,看似不以为然,可感受着手上温和的触感,却是觉得无比的心安,仿佛只要有身边之人,不论发生何事,其实都算不得什么,他目望远方,低声说道:“我只是感觉,如今炉洲的凶险,相较于当年,恐怕要更甚十倍都不止。”
宁启同样是目望远方,眼中所见之景,自然要比萧阳真切百倍,他神色凝重,点了点头,“当今炉洲,已远非昔年可比,倘若没有夏姑娘,我恐怕连这片火海边缘都无法涉足,会顷刻间形神俱灭。”
夏欣并未回应宁启,而是对着萧阳云淡风轻道:“放心,有我在,天塌下来也无妨,大不了重开一片天。”
萧阳收回视线,看了夏欣一眼,随后再度目望远方,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
不久后,下方的岩浆海洋远去不见,诡异深邃的血红赤焰中,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地轮廓快速映入眼帘,各种光怪陆离的可怖景象在其中上演,犹如那镇压万鬼邪祟的阴界冥土,燃烧着永恒不灭的炼魂之火,亘古长存。毋庸置疑,这正是三人此行的终极目的,烬土世代诸神趋之若鹜,却往往皆是有来无回的绝命禁区———“炉洲”!
三人身形一闪,瞬息降临过去。
自当年作为烬土命脉的神品火源石被夺,整座炉洲就此全面爆发之后,这里的一切,无疑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亿万雷电涤荡乾坤,苍茫业火焚炼万物,一座诺大的炉洲,如今已然是支离破碎,十方俱灭,彻底演变成了一片血色无垠的雷池火海,狂暴而凶险,深邃而诡异,茫茫无边,无穷无尽,始终依旧的,唯有那尖锐的哀嚎,永不停歇。
初闻如无间地狱的神魔咆哮,摄人心魄,细听似饱受折磨的众生哭喊,声声凄厉,万千音律交汇,编织成一首充满鲜血的绝望葬曲,从中透露着无尽的压抑和苍凉。
千秋血染,无边杀伐。
大道见证,天地永记。
哪怕一切终将走向寂灭,此恨也永远都不会消亡。
这是烬土万族不可洗涮的罪恶。
这是漫长历史无法泯灭的铁证。
这是天下众生难以忘怀的苦难。
这是世世代代挥之不去的悲凉。
三人伫立在永恒燃烧的焚道业火当中,短暂打量着四周惨烈的景象,宁启一步迈出,来到了萧阳和夏欣的前方,他举目远眺,一声轻叹,“天地予万物以新生,万物予天地以血报,炉洲,烬土世代所经的罪业与苦难皆汇聚于此,可笑那诸神,置身此间年复一年,却永不醒悟,视若无睹,这怎么可能忘得掉,又怎么可能洗的尽。”
他抬手一挥,四周声响顿时更甚,在那熊熊烈焰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