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公海上空,云层之下,三架涂装低调、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V-22“鱼鹰”倾转旋翼机,如同暗夜中扑食的巨蝠,正以接近极限的速度,低空掠海飞行,巨大的旋翼搅起下方的海水,留下三道转瞬即逝的白痕。引擎的轰鸣被特殊技术处理过,在海风的呼啸中显得沉闷而压抑。
为首的一架直升机机舱内,气氛异常凝重,仿佛能听到空气凝固的声音。顾怀章身姿挺拔地坐在座位上,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特战服,外面还套了一层轻便而坚固的防弹护甲。他的面庞被涂上了厚厚的油彩,使得原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显神秘莫测;那双眼睛犹如经过千锤百炼后淬炼成冰一般冷酷无情,此刻正紧紧地透过舷窗凝视着下方那片广袤无垠、看似平静无奇却暗藏玄机的大海。
只见顾怀章双手紧紧握住一块平板电脑,屏幕上清晰地展示出海洋探索者号的实时定位信息以及源源不断更新的数据资料——这些都是来自于海面下各种先进探测器所反馈回来的最新情报与线索!
距离目标,还有四十分钟。
“冥府”的先遣攻击指令已经下达,但远程打击需要时间部署和锁定,而他,等不了那么久。这四十分钟,对于正在“云麓苑”内承受着“共鸣潮汐”折磨的卿卿和小天而言,每一秒都可能是永恒的煎熬。他必须亲自去,用最快的方式,终结这一切。
“目标船只电子屏蔽强度持续升高,疑似进入高度戒备状态。”飞行员冷静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我们可能已经被对方的被动探测系统察觉。”
“加速。”顾怀章只回了两个字,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机群再次提速,如同离弦之箭,刺破海风。
“云麓苑”地下医疗中心,已是一片与公海截然不同,却同样惨烈的战场。
苏卿卿被强行固定在特制的隔离椅上,额头和太阳穴贴着冰冷的电极片,陈博士团队正全力对她进行神经稳定干预和生物信号屏蔽加固。她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身体因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袭而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衣衫。那诡异的“呼唤”已经不再是低语,而是化作了尖锐的、试图撕裂她灵魂的嘶鸣,无数混乱的、属于母亲苏芸的记忆碎片和被篡改的恐怖意象在她脑海中疯狂冲撞。
“坚持住!夫人!干扰场强度已经开到最大!坚持住!”陈博士的声音带着嘶哑,他自己也因高强度的工作和精神压力而眼眶深陷。
而另一边,苏小天的状况更为骇人。Ⅶ型抑制剂的效果正在被那股不断增强的外力飞速抵消,他不再仅仅是挣扎,小小的身体开始间歇性地悬浮离床几公分,周身萦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极不稳定的淡蓝色能量辉光!病房内的空气因能量扰动而发出低沉的嗡鸣,所有非加固的金属物品都在轻微震颤!
“基因崩溃临界指数突破安全阈值!能量逸散即将失控!”监测员的声音带着哭腔,“陈博士!我们快压制不住了!”
陈博士看着两台主监护仪上那几乎要冲破屏幕顶端的、代表毁灭的红色曲线,又看了看在痛苦深渊中沉浮的母子二人,一股巨大的绝望感攫住了他。科学,在这种超越认知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准备……强效镇静剂和物理束缚!”他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这个残酷的命令,这无异于承认他们的失败,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式防止孩子在能量暴走中伤害自己或被彻底“吞噬”。
“海洋探索者号”,这艘庞然大物的内部,与它朴实无华的外表截然不同。
核心区域,是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却又带着某种宗教仪式般诡异氛围的球形空间。这里没有窗户,内壁是由无数不断流动、变幻着复杂基因序列图和能量流线的柔性屏幕构成,散发出幽冷的蓝光。空间中央,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由某种透明能量场束缚着的、不断旋转的双螺旋结构模型,模型中心,镶嵌着一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拳头大小的奇异晶体。
卢世勋就站在这模型前。他不再隐藏面容,露出一张因长期不见阳光而异常苍白、布满了皱纹,却又因极度兴奋而扭曲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