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万马,冲向剑侍。
青铜面具纷纷碎裂,露出下方空洞腐烂的脸——竟是被炼成“剑傀”的活人!
坡顶顿时大乱。孩童哭喊,血衣楼众拔剑,雪地上剑气纵横,像一锅被煮沸的银。
孟云怀抱两名稚童,身法却快若鬼魅,每一次闪避,必有一截锁链断裂;每一次出剑,必有一名血衣楼弟子倒地。
他刻意不用剑气,仅以剑身拍、点、挑、削,生怕误伤孩童。饶是如此,仍有血溅到他脸上,温热得像泪。
刘梦娜那边,琴音已高至极致,弦丝却一根根崩断,每断一根,她唇角便溢出一缕血丝。
最后一根弦断时,她双手按在琴腹,猛地一撕——九霄环佩竟化作一柄细窄软剑,剑身由百炼音丝绞成,挥动间发出清越龙吟。
她提剑冲入战阵,与孟云背对背而立,一黑一白,一琴一剑,像两枚被命运钉在一起的棋子。
“魂眼!”厉寒舟忽然厉喝,身形冲天而起,直扑坑底晶核。孟云脚尖一点,将一名孩童踢向安全处,反手一剑掷出——
“断渊·去!”
长剑化作一道乌光,贯穿厉寒舟肩胛,将其钉在祭坛石柱。
后者却狞笑,以手抓住剑身,硬生生拔出,鲜血顺着剑槽流入魂眼。晶核得血,光芒大盛,竟脱离星阵,向他掌心飞去。
“不能让他得手!”刘梦娜掷出软剑,剑丝在空中绽开成一张音网,将魂眼兜住。厉寒舟袖中射出一道血线,卷住她脚踝,猛地一扯——
“噗!”
她身形倒飞,重重撞在石柱,一口血喷在雪地上,像落梅。孟云目眦欲裂,却无暇分身,因四名剑傀已结成“四方血剑阵”,将他困在核心。
阵成瞬间,他眼前浮现幻象:师父被锁链悬于虚空,下方是万丈血海,无数冤魂伸手哭嚎;厉寒舟站在血海之上,手提魂眼,对他冷笑——
“想救他?拿你来换!”
孟云心神剧震,锁魂钉忽然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直戳脑髓。
剧痛中,他听见师父的声音,跨越三年时光,清晰如在耳畔:
“云儿,剑修最忌‘执’——”
下一瞬,他竟笑了。笑得极轻,像雪落无痕。笑意里,他并指如剑,划向自己左胸——
“噗!”
鲜血喷涌,他竟以指为刃,生生剖开胸口,露出那颗跳动的心脏。
心脏之上,缠绕着一缕漆黑剑气,正是天问埋下的“剑种”。
他五指如钩,将剑种扯出,以血为墨,在雪地上画下一道符——
“以我剑心,祭我长渊;以我血躯,换尔清明!”
符成,断渊剑自远处飞回,剑身黑纹尽褪,化作澄澈秋水。孟云手握长剑,一剑斩向自己——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醒了。血剑阵瞬间崩解,四名剑傀同时倒地,面具碎裂,露出少年少女茫然的脸。
厉寒舟手中的魂眼发出凄厉尖叫,表面裂开无数细纹,像一颗被踩爆的眼球。
孟云却未停,他提剑,一步一个血印,走向厉寒舟。
每一步,雪地便开出一朵赤莲;每一步,他气息便弱一分,剑意却强一寸。
走到第十步,他整个人已如枯木,唯有一双眼,亮得可怕。
“你……疯了……”厉寒舟首次露出惧色,血潮剑挡在身前,却止不住颤抖,“你以剑心祭剑,肉身不过三息便溃——”
“三息,够了。”孟云微笑,抬手,出剑——
那是无人可以形容的一剑。没有光华,没有风声,甚至没有时间。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厉寒舟仍保持提剑姿势,眉心却多出一道血线,缓缓延伸至下颌。
血线裂开,露出里面空洞的黑暗——他的元神,被这一剑直接斩灭!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