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冯断岳更是义愤填膺道:
“市井之中流言四起,都说是……都说是林大元帅的玄甲军即将入京,提前将所有战略物资强行征缴!”
“可这都是无稽之谈啊,朝中都知晓林大元帅玄甲军入京是陛下的旨意。”
“而且,玄甲军只有三千,坊间却传有十万之众。”
“眼下百姓惶恐,百工停业,更是流言四起。”
“再这么下去,京城非出大乱子不可!”
冯断岳越说越是激愤,最后重重一叩首,声如洪钟道:
“陛下!囤积军需物资,动摇国本;散播军情流言,祸乱人心!”
“此乃滔天大罪!请陛下彻查严惩,以正视听!”
大殿内,回荡着冯断岳慷慨激昂的陈词。
楚威的眼皮跳了跳,他没有去看义愤填膺的兵部尚书。
反而将视线,如同两柄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钉在了旁边一言不发的池文博身上。
楚威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问道:
“池爱卿。”
“你掌管天下钱粮,整个京城的木铁市场被人连锅端了。”
“你,这个户部尚书,会不知道?”
来了!
跪在地上的池文博,心中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升起一股病态的兴奋。
这是殿下交代的舞台,他就是台上的主角!
只见池文博慢慢抬起头,那张清瘦的脸上,没有丝毫被质问的惊惶。
反而充满了委屈、忠诚,以及一丝“为君分忧却不被理解”的悲壮。
他迎着皇帝的目光,不闪不避,沉声回答道:
“回陛下,臣……知情。”
此言一出,旁边的冯断岳都愣住了。
知情?
知情你不阻止?
知情你不早报?
你这个户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
楚威的瞳孔骤然收缩,攥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已然泛白。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但他还是强忍着,他猜到了这一切同逆子有关。
他想看看,他的推断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这逆子到底能演出一出怎样的好戏!
而池文博,这个自己最信任的大夏钱袋子,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楚威的声音冷得能结出冰碴的质问道:
“你知情?”
“那你告诉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池文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再次叩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道:
“禀陛下!是臣!”
“是臣,动用国库的银子,授意‘农兴社’,将市面上所有的木料和铁矿,全都买了回来!”
“轰!”
冯断岳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池文博,眼睛瞪得像铜铃。
疯了!
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然会主动花钱?
还花国库的钱,去干这种扰乱市场的蠢事?
楚威的身体猛地向后一靠,整个人都陷进了龙椅里。
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这过程!
他以为池文博会百般抵赖,会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推到一个牵扯不到池文博自己,还有那个逆子的人身上。
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全都认了!
认得如此干脆!
如此理直气壮!
楚威死死盯着池文博,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失控,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池文博抬起脸,脸上已经老泪纵横,他用一种无比悲愤和忠勇的语气,泣声道:
“陛下!臣也是迫不得已啊!”
“臣也听说了那流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