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因长期营养不良和劳碌而显得有些粗糙的纹路。他曾无数次憎恶、不甘于这双手无法凝聚命格之力,无法像其他修士那样引动天地灵气。
天弃者。
无命格。
这曾是他一切苦难的根源,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耻辱烙印。在青云派,他受尽白眼;在江湖,他寸步难行。所有人都认为,无法觉醒命格,便是废人,是蝼蚁,是天道遗弃的渣滓。
可如今,在这绝地,这被视为最大缺陷的“无”,这具无法主动吸纳灵气、无法与任何命格产生共鸣的“空壳”之躯,却展现出了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优势”?
一个可怕的、颠覆他过往所有认知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脑海!
寻常命格修士的身体,是“专精之器”。如同一个已经盛满了美酒的玉杯,晶莹剔透,专为盛放此种美酒而生。若强行倒入污水、烈油、乃至毒液,玉杯要么被污染失去灵性,要么因不相容而直接碎裂。
而他的身体,这具“无命格”之躯,像什么?
它不像玉杯,甚至不像任何已知的容器。它更像是一个……粗糙的、未经过任何雕琢的、内部空空如也的……“石瓮”?或者说,一个“空囊”?
它无法主动产生“美酒”(命格之力),也无法吸引和长久储存普通的“清水”(天地灵气)。从修炼角度看,它确实是废物。
但是!也正因为它的“空”,它的“无属性”,它的“粗糙”和某种意义上的“坚韧”,当外界各种乱七八糟、属性冲突、狂暴无比的能量(魔念本源)被强行灌入时,它反而表现出一种惊人的“包容性”和“耐受性”!
它不挑剔!它来者不拒!或者说,它无法像专精之器那样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因为它本身就没有固定的“属性”去排斥外物!
那些足以撑爆玉杯、污染灵器的混乱能量,灌入这个“石瓮”般的身体里,虽然也让石瓮内部充满了污秽和裂痕(痛苦和隐患),但石瓮本身,却硬生生地承受住了!没有立刻碎裂!
祸兮福之所倚!
福兮祸之所伏!
这亘古相传的道理,厉九川今日才有了切肤刻骨的体会。他那被世人鄙弃的“无命格”,在这吞噬魔念方能续命的葬魂渊,竟成了他能够活下去的、独一无二的“凭仗”!
是了,若非这“空器”之躯,他早在第一次尝试吞噬那千面魔傀本源时,就已经爆体而亡了,哪还能挣扎至今,甚至看到挽救苏挽月的一线曙光?
想通了此节,厉九川心中五味杂陈。有荒诞,有嘲讽,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以及一种从绝望深渊中滋生出的、冰冷而坚定的信念!
这条路,并非完全绝路!这看似自取灭亡的“以魔为食”,竟似乎……真的有可能被他这“天弃者”走通?!
他再次看向渊底那更加深邃、魔气几乎凝成实质的核心区域,眼中不再是纯粹的决绝和赴死之意,而是多了一丝审视,一丝探究,甚至……一丝隐晦的贪婪!
那里有更强大的魔念,有更精纯的本源。那里危险至极,但或许,也蕴藏着让苏挽月更快苏醒,让他自身力量发生质变的机遇!
“空器……呵呵,空器……”厉九川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复杂的弧度,“既然天道弃我,赐我此‘空’,那我便用这‘空’,来纳尽这世间的‘万秽’,容下这深渊的‘魔源’!”
他调整了一下背负苏挽月的姿势,让她更安稳地靠在自己背上。少女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带着一丝凉意,却奇异地抚平了他因顿悟而激荡的心绪。
目光再次投向黑暗深处时,已是一片沉静如水的冰寒。
无命,是枷锁,亦可能是钥匙。
这葬魂渊,是绝地,亦可能是……独属于他厉九川的洞天福地!
他迈开脚步,不再犹豫,不再畏惧,主动迎向那更加浓稠的黑暗与更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