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深处的一座废弃古观。观宇半掩于山林云雾之中,残破不堪,但主体结构尚存,显然已被孤影楼暗中经营多年,成为一处极为隐秘的据点。
进入观内,自有楼中人员安排妥当。厉九川被引入一间打扫干净的静室,虽然简陋,但一应物品俱全,且布有收敛气息的简易阵法。
稍作休整,用过些清淡饭食后,厉九川与苏挽月来到了观后一处视野开阔的断崖平台。此时夜幕已然降临,群星渐次浮现于深邃的天穹,月华如水,洒落在层峦叠嶂之上,万籁俱寂,唯有山风过耳的呜咽。
“是时候了。”厉九川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将从黑水城分殿夺来的第二块命格罗盘碎片取出。
两块非金非玉、触手温凉的碎片出现在他掌心,它们似乎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表面那些玄奥莫测的纹路自行亮起微光。
厉九川小心翼翼地将两块碎片的断裂处靠近。就在它们即将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却直抵灵魂深处的震鸣响起!两块碎片爆发出刺目却并不伤眼的璀璨星辉,自行悬浮而起,在厉九川面前缓缓旋转、拼接!严丝合缝!
拼接完成的罗盘,依旧残缺,但中心区域已然完整。一道凝练的、由无数细密光点构成的星图,自罗盘中心投射而出,悬浮于空中,缓缓流转。星图浩瀚繁复,大部分区域黯淡,唯有其中一条由较为明亮星点连接而成的轨迹,清晰可见,指向西南方向的星空深处。
然而,就在厉九川和苏挽月凝神试图记忆这条星轨路径时,那罗盘中心拼接处,一点极其古老、极其晦涩、仿佛凝聚了万古时光的暗金色光芒,骤然亮起!
这光芒并非投射星图,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化作一缕细微的流光,猝不及防地射入了厉九川的眉心!
厉九川浑身剧震,如遭雷击,双目瞬间失去焦距,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洪流强行扯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幻境之中!
“厉九川!”苏挽月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却发现厉九川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力场笼罩,她竟无法靠近。
厉九川的识海之中,景象已然天翻地覆。
他不再是站在山崖上,而是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垠的虚空。眼前没有星辰,没有光亮,只有最原始的、沸腾的混沌之气!在这混沌之中,他“看”到了一些模糊却震撼心灵的片段:
他看到,在不可考究的太古年代,天地未分,规则不显,有不可名状的庞大“意志”于混沌中苏醒,其意念波动,与混沌交感,衍生出最初的本源规则线条,这些线条,便是最古老的“命格”雏形,蕴含着创造与毁灭的至理……
他看到,后来有先民模样的强大生灵,于蒙昧中摸索,偶然感应并引导这些混沌中散逸的规则线条入体,从而获得了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力量,开启了命格修炼的先河……但这种方式极其危险,失败者往往神形俱灭,成功者亦千不存一。
他看到,再后来,有惊才绝艳之辈,或许是觉得混沌中的规则线条太过暴烈难以驾驭,开始尝试模仿、简化、甚至……人为“编织”命格!他们截取天地灵韵,糅合众生念力,以无上法力构筑出相对稳定、易于传承的命格体系……这大大降低了修炼门槛,却也似乎……失去了某种最本源、最强大的东西。
他还看到,关于命格的争夺、研究、利用、乃至禁忌的改造实验,自古有之……天机阁似乎只是后来者,他们建立了秩序,试图掌控和解读命格,但他们对命格的理解,或许远非真相的全部……在这命格长河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阴影,关乎起源,也关乎……终末。
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一段段晦涩的信息,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厉九川的意识。这并非系统的传承,更像是一段尘封了无尽岁月、偶然被触发的古老记忆碎片!
信息洪流最终缓缓平息。厉九川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之光一闪而逝,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略显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