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
高晓松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周老板刚刚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说，纪检组的人昨天找过送钱的临时工，虽然对方一口咬定是“帮陌生人跑腿”，但高晓松心里清楚，邓鑫元肯定把二十万上交了——否则纪检组不会这么快查到送钱人的头上。
“废物！一群废物！”高晓松把手机狠狠摔在桌面上，钢化膜裂开一道狰狞的纹路。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步，真皮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邓鑫元的油盐不进，王书记的步步紧逼，像两把钳子，死死钳住了他的喉咙。他原本以为送钱能埋下隐患，没想到反而成了催命符，现在连拖延的时间都快没了。
思来想去，高晓松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狠戾。他弯腰捡起手机，拨通了周老板的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老周，上次让你清的‘账目’，三天内必须处理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能留。另外，再找个绝对干净的人，去给邓鑫元提个醒——不是让你动粗，是让他知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电话那头的周老板迟疑了一下，声音带着为难：“高主任，现在风口浪尖上，纪检组盯得紧，再折腾会不会引火烧身？要不……咱们主动退点钱，争取从轻处理？”
“从轻处理？”高晓松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歇斯底里，“陈明威退钱了，不一样进去了？现在只有让邓鑫元怕了，他才会停手！找个跟咱们没半点关联的人，最好是外地来的，嘴严、能办事。就去他老婆学校附近守着，不用露面，递个东西、说句话就行，点到为止，别把事情闹大，但也不能让他觉得咱们好欺负！”
挂了电话，高晓松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三年前和陈明威联手套取经费的画面：那时他们一个管基建，一个管技装，陈明威虚报工程量套取资金，他就以“配套智慧教学设备”为由申请经费，再通过周老板的公司拆分回款，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可如今陈明威倒了，邓鑫元像块硬骨头，不仅咬不动，还差点崩掉他的牙。他感觉自己就站在悬崖边上，脚下是万丈深渊，只要再退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周老板不敢怠慢，当天就通过老乡找到了一个叫“黑子”的男人。黑子是外地来江城打零工的，没什么正经工作，急需用钱，而且和周老板、高晓松没任何明面交集。周老板给了他两千块定金，又阴沉着脸交代：“去江城理工大学找苏晓，邓鑫元的老婆。跟她下班，把这东西放她家门口，说‘邓校长别太绝，家人安全要紧’，说完就走，别回头。”
周老板递过一个密封的泡沫盒，里面是刚从菜市场买来的活兔子，被人拧断了脖子，温热的血浸透了底下的报纸，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直直插在兔子脑袋上，刀刃没入大半，暗红色的血顺着刀身往下淌，透着令人作呕的腥气。“记住，东西放下就走，别多嘴，做完去外地躲几天，剩下的钱打你卡上。”
黑子揣着泡沫盒，第二天一早就蹲在江城理工大学门口。苏晓当天有两节课，直到下午四点多才走出教学楼。她刚到自行车棚，就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回头却只看到来往的学生。等她骑上自行车往家走，才发现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骑共享单车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像块甩不掉的影子。
苏晓的心揪成一团，脚下的踏板越蹬越快，平时二十分钟的路，今天拼尽全力十五分钟就到了小区。她锁好车，几乎是跑着冲进单元楼，可刚爬到三楼，正要掏钥匙，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苏教授，等一下。”
苏晓浑身一僵，猛地转身，看到跟踪自己的男人站在楼梯口，手里拎着个泡沫盒，盒缝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滴在台阶上，散发出淡淡的腥气。“你是谁？想干什么？”她后背贴紧冰冷的防盗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黑子晃了晃泡沫盒，没说话，径直走到她脚边放下盒子，又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邓校长做事留点心，家里人得看好。”
苏晓的目光落在泡沫盒上，那股腥气越来越浓，她下意识地弯腰掀开盒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