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星殿的龙涎香正燃到第三寸,烟丝细得像扯不断的银线,在微凉的空气中慢悠悠旋着。殿内静得骇人,连秦岳将军甲叶摩擦的轻响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钉死在星辉长老枯瘦的手掌上。那只手托着的玉匣约莫半尺见方,玉质通透得能看见内里流转的星河,正是星灵族传世至宝,星鉴。匣身刻满细碎的星纹,星辉在纹路里淌动时,竟带着极轻的“沙沙”声,像有无数星辰在匣中私语,既勾着人的心神,又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命门上。
沈曦的小身子在母亲身侧动了动,锦缎裙摆扫过御座的云纹,发出细不可闻的窸窣。她还够不到御座的扶手,只能踮着脚尖,肉乎乎的小手扒着座沿,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像浸在晨露里的黑葡萄。那玉匣太好看了,里面的星光比宫宴上点的琉璃灯还要灵动,她本能地往前倾了倾身子,垂在身侧的小手悄悄抬起来,指尖离玉匣还有丈许远,却仿佛已经触到了那抹温凉的星辉,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缓,生怕惊跑了匣中流转的光。
星辉长老的目光掠过那只悬在半空的小手,浑浊的眼底陡然炸开细碎的光。他鬓角的白发似乎都因这激动而微微颤动,握着玉匣的手指收紧了些,指节泛出淡青。他上前两步,袍角扫过光洁的白玉阶,发出“唰”的轻响,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仿佛托着的不是一方玉匣,而是整个星灵族的命脉。御座前的玉台早已铺好软垫,他将星鉴轻轻放上去时,动作轻得像放下一片羽毛,玉匣触到软垫的瞬间,内里的星河竟温顺地顿了顿,像是在向御座上的沈静姝行着古老的礼。
退后半步,星辉长老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抬起,指尖在空气中划过复杂的轨迹。那些动作慢而郑重,每一个转折都精准得如同镌刻在骨血里的烙印,指缝间渐渐溢出淡金色的星力,像融化的金子般顺着指节往下淌。殿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些,龙涎香的烟丝被星力搅得微微变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星灵族最古老的引星印诀,据说每一次动用,都要损耗施术者的本源。
“以星灵之名,召万古星辉——”苍老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像是从星河深处传来。话音落时,他双掌一合,那道淡金色的星力骤然化作细线,精准地钻入星鉴的纹路里。
“嗡——”
低沉的震颤声从玉匣中爆发出来,起初像远处的闷雷,转瞬就变得震耳欲聋,连殿内的玉柱都跟着微微发麻。星鉴表面的星河骤然加速,原本舒缓的流转变成了奔腾的银浪,光芒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沈曦下意识地往母亲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攥住了沈静姝的衣袖,鼻尖闻到母亲衣襟上淡淡的兰花香,才稍稍安定了些。
一道凝练的光柱从星鉴顶端冲天而起,撞在殿顶的穹隆上又四散开来,化作无数细小的星符。那些星符像活过来的萤火虫,在半空中盘旋、组合,不过瞬息就织成了一幅巨大的星图——不是死的画卷,而是流动的影像。星辉的光芒洒在每个人脸上,萧逸尘鬓角的白发被染成了银辉色,秦岳刚毅的侧脸投下细碎的阴影,连沈静姝眼睫上都沾着点点星光,像落了一层细雪。
影像并非无声。一阵低沉古老的韵律顺着光柱流淌出来,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撞进人的意识深处,带着星河的苍茫与岁月的厚重。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吟唱,又像是风掠过亿万年的星岩,每一个音节都震得人心头发颤。
【星辉纪元,吾族昌盛,漫步星海,播撒文明之光……】
影像中,瑰丽的星云在虚空中铺展开来,像打翻的颜料盘。无数璀璨的星城悬浮在星云之间,城壁由发光的晶体筑成,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城郭间有透明的廊道相连,里面穿梭着身形修长的星灵族人。他们的眉心都嵌着一点星砂,笑容清越得像风铃。巨大的星槎舰队从星城旁驶过,舰身刻满流转的星纹,尾部喷出的星焰是温暖的橘色,掠过星云时,带起一串串细碎的光尘。有孩童坐在星槎的舷边,伸手去触碰漂浮的星子,星子落在他们掌心,化作一团小小的光晕。
萧逸尘看得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他走遍了星寰帝国的山川湖海,见过最繁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