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缝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棍子戳进来时,擦着她的发梢过去,戳在积雪里 “噗” 地一声。“嬷嬷,这儿没人!”
“再戳!那哑婆子的同伙肯定藏这儿了!” 张嬷嬷的声音就在柴垛外,沈静姝能闻到她身上的熏香混着雪气。
棍子又戳了几下,擦过油布包的边缘,硬挺的油布发出极轻的 “咔” 声。沈静姝死死咬住唇,血珠渗出来,混着雪水咽下去。直到脚步声渐渐远了,她才敢抬头,柴垛外的雪地上,张嬷嬷的缠足印像个小元宝,陷在深雪里。
风雪又大了起来,把婆子们的骂声吞得干干净净。沈静姝抱着油布包蹲了许久,直到手脚冻得发麻,才顺着原路往回走。软底鞋踩在雪地里,每一步都带着冰碴子的疼,可油布包贴在胸口,竟有了点暖意 —— 那是她的体温,把浸油的布焐得软了些。
回到静心苑时,铜壶滴漏已经过了亥时。她闩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掀开油布包 —— 里面是三层浸油的布,最里层裹着泛黄的桑皮纸,上面的字迹被香油浸得有些模糊,却能看清 “盐引”“白银千两” 的字样。
窗外的风雪还在吼,沈静姝摸着青鸾簪的簪尾,半朵梅花的刻痕硌着指尖。她忽然笑了,眼角的泪刚冒出来就冻成了冰。这盘棋,终于到了落子的时候。
三日后的落梅庵,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她都得去。毕竟那油布包里的残页,是母亲留在世间最后的回响,也是刺破这侯府黑暗的第一缕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