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躲藏到史侯河(今蒙古国色楞格河)以西,距离边塞数千里,而想趁其空虚衰弱,利用其微弱之机,这不是道义所应做的事。现在刚开始征调军队,大司农调度的物资已告不足,上下相迫,民间的困苦,也已经很严重了。群臣和百姓都说不可,陛下为什么偏要以一人的计策,抛弃万人的性命,不体恤他们的呼声呢!上观天意,下察民心,足以知道事情的得失。臣恐怕中国将不再是中国,岂止是匈奴的问题啊!”尚书令韩棱、骑都尉朱晖、议郎京兆人乐恢,都上书劝谏,太后不听。太后又下诏令使者为窦宪的弟弟窦笃、窦景一并修建宅第,劳役百姓。侍御史何敞上书说:“臣听说匈奴叛逆桀骜不驯已经很久了,高祖在平城被围的耻辱,吕后收到冒顿单于傲慢书信的羞辱,这两大耻辱,是臣子们所说应该捐躯拼死雪耻的,但高祖、吕后忍怒息忿,放过匈奴不加诛讨。如今匈奴没有叛逆的罪行,汉朝也没有可羞惭的耻辱,而正当盛春农忙时节,大兴劳役,百姓怨恨,都心怀不满。又随意为卫尉窦笃、奉车都尉窦景修缮宅第,占满街巷。窦笃、窦景是陛下的亲近贵臣,应当作为百官的楷模。现在大军在征途之中,朝廷焦虑,百姓愁苦,国家财政空虚,却急忙修建宏大的宅第,装饰玩赏之物,这不是用来垂示美德、传之无穷的做法啊。应该暂停工匠的劳役,专心担忧北方的战事,体恤百姓的困苦。”奏书呈上,未被理睬。
窦宪曾派门生带着书信去见尚书仆射郅寿,有所请托,郅寿立即将此人送交诏狱(奉诏关押犯人的监狱),并前后上书,陈述窦宪骄横放纵,引用王莽篡汉的事例来告诫国家;又在朝会时,讽刺窦宪等人征伐匈奴、修建宅第等事,言辞严厉,声色俱厉,旨意非常恳切。窦宪大怒,诬陷郅寿购买公田、诽谤朝廷,将其逮捕下狱,判处死刑。何敞上书说:“郅寿是掌管机密的近臣,职责就是匡正补救朝政得失,如果他保持沉默不言,那才罪该处死。现在郅寿违逆众人坚持正议以安定国家,岂是为私!臣所以冒死进谏这些不明事理的话,并非为了郅寿。忠臣尽节,视死如归;臣虽不了解郅寿,但推测他会甘之如饴。臣实在不愿圣朝因诽谤罪而杀人,伤害了宽和的教化,堵塞忠直之路,留下无穷的讥讽。臣何敞谬参机密,说了不该说的话,罪名明白,应当被投入牢狱,在郅寿之前先死,死有余辜。”奏书呈上后,郅寿得以减免死刑,改判流放合浦郡。尚未动身,郅寿便自杀了。郅寿是郅恽的儿子。
夏季,六月,窦宪、耿秉从朔方郡鸡鹿塞(今内蒙古磴口西北)出塞,南单于从满夷谷(今内蒙古固阳县西)出塞,度辽将军邓鸿从稒阳塞(今内蒙古包头东)出塞,三路大军在涿邪山(今蒙古国阿尔泰山脉东南部)会师。窦宪分派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率领南匈奴精锐骑兵一万多人,与北单于在稽洛山(今蒙古国杭爱山南脉)交战,大败北匈奴军,北单于逃走。汉军追击北匈奴各部落,到达私渠北鞮海(今蒙古国乌布苏诺尔湖),斩杀北匈奴亲王以下一万三千人,俘获大批人口,各种牲畜一百多万头。北匈奴各小王率领部众投降的,前后共八十一部二十多万人。窦宪、耿秉出塞三千多里,登上燕然山(今蒙古国杭爱山),命令中护军班固刻石记功,颂扬汉朝的威德,然后班师。窦宪派遣军司马吴汜、梁讽带上金帛财物送给北单于,当时北匈奴内部混乱,吴汜、梁讽在西海(今蒙古国科布多附近)追上北单于,宣扬汉朝的国威和信誉,以皇帝诏命赐予财物,北单于叩头接受。梁讽趁机劝说北单于效法呼韩邪单于(归附汉朝的先例),北单于很高兴,立即率领部众同梁讽一道返回;到达私渠海时,听说汉军已进入边塞,便派弟弟右温禺鞮王带着贡物到汉朝充当人质,随同梁讽到洛阳。窦宪因北单于没有亲自前来,上奏请求将送来做人质的单于之弟遣送回去。
秋季,七月乙未日,会稽郡发生山崩。
九月庚申日,任命窦宪为大将军,中郎将刘尚为车骑将军。封窦宪为武阳侯,食邑二万户;窦宪坚决辞让封爵,太后下诏允许。依照旧制,大将军的地位在三公之下,至此,太后下诏规定窦宪的地位在太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