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陈玄对先秦医学史颇有研究。他略一沉吟,答道:“扁鹊重望闻问切,医和倡六气致病。在下所学,更重‘急’与‘救’,即伤患顷刻之间,如何保其性命,固其根本,乃战场与工役急救之法,与二位先贤所精通的深奥医理,路径或有不同。”
他避开了具体的理论交锋,而是强调自己技能的实用性和特殊性,这符合一个“海外方士学徒”可能带来的异质知识形象。
嬴朔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竹简上轻轻敲击。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你今日所用包扎之法,所用固定之材,看似简陋,却暗合机理。”嬴朔终于再次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尤其是对那名胸腹受创者,你令人将其头部垫高,侧卧,言此可利呼吸,免血瘀内腑。此理甚妙,寻常医师未必知晓。”
陈玄心中微凛,嬴朔观察之细致,超出他的预料。那不过是现代急救中处理胸部创伤和预防休克的常规姿势。
“大人明鉴,此乃师门所传,针对跌打损伤的应急之法。”
嬴朔不再追问医术,转而走到陈玄面前,近距离地审视着他,目光最终落在他那身虽然污损但材质奇特的现代登山服上。
“那么,你这身衣物,又是海外何地所产?质地奇特,非丝非麻,亦非葛非裘。”嬴朔伸出手,轻轻捻了捻陈玄的衣袖面料,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疑惑。
陈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这是他最大的破绽,一个无法用这个时代知识解释的破绽。他强自镇定:“此乃海外一种特殊植物纤维混合海中异物织就,防水耐磨,具体工艺,师门秘而不宣。”
这个解释牵强至极,但面对完全未知的事物,古人往往倾向于用“海外奇术”或“神仙方技”来理解。陈玄在赌,赌嬴朔虽然精明,但其认知边界仍受时代所限。
嬴朔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陈玄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最终,他收回目光,转身走回案后坐下。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席位。
陈玄稍稍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或许暂时过去了。他依言跪坐下来,姿态略显生疏,但嬴朔似乎并未在意。
“不管你真从海外而来,还是他处混入,”嬴朔的语气变得平淡而务实,“你既有此医术,于当前工程有益。骊山陵役,工期紧迫,役夫伤病者众,影响进度。陛下有旨,陵寝务必如期完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案上的竹简:“从明日起,你编入医营,协助救治伤病役夫。墨工会为你安排。若有功,自有奖赏;若有过……”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下明白,定当尽力。”陈玄低头应道。能获得一个相对安全的身份暂时立足,已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在嬴朔耳边低语了几句。嬴朔的眉头微微皱起,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
他再次看向陈玄,眼神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方才来报,今日塌方之处,临近‘玄宫’外围甬道。工程受阻,需尽快清理。你对土石结构,可有所知?”
玄宫?陈玄心中一震,这通常指代帝王陵墓的核心地宫。难道塌方处已经接近了秦始皇陵真正的心脏地带?
这是一个新的机会,也是一个更大的危险。展现过多超越时代的工程知识,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但若拒绝,可能就会失去价值,命运难测。
“略知一二。”陈玄谨慎地回答,“师门亦涉猎营造之术,尤其对地下工程稳固之法,有些许心得。”
嬴朔眼中精光一闪:“好。明日你先去医营,午后随我去塌方处查看。若能提出可行之策,助工程顺利,便是大功一件。”
“诺。”陈玄应道。
从嬴朔的住处出来,夜风一吹,陈玄才发觉自己的内衫已被冷汗浸湿。与嬴朔的短暂交锋,其凶险程度不亚于在考古现场面对突然坍塌的墓道。
一名士兵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