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有评估,有毫不掩饰的恶意。在这里,弱肉强食不再是教科书上的词语,而是写在每个人脸上的生存法则。他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块金砖走进了贫民窟,四面八方都是饿绿了的眼睛。
‘好吧,’他对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至少这里不用遵守什么“不准在公共场合携带重型武器”的狗屁规定。’
他找了个相对空旷——其实就是两栋破房子之间稍微宽一点的缝隙——把战车停了进去,并让克里夫启动了基本的防盗措施(主要是几根通了弱电流的线和一个会发出刺耳噪音的警报器,克里夫称之为“礼貌的提醒”)。
三人走下战车,立刻感受到了更直接的关注。雷班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惹,虽然他内心正在疯狂吐槽自己这身行头比起周围那些浑身伤疤、肌肉虬结的猛男来说,简直像是来观光的大学生。
他们决定先去镇子里唯一的酒吧——如果那个挂着个歪斜木头酒杯标志、里面传出震耳欲聋噪音的地方能被称为酒吧的话——打听消息。据说那里是情报和赏金任务的集散地。
推开那扇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更加浓烈的酸酒、汗臭和烟草的混合气浪差点把他们推个跟头。昏暗的灯光下,形形色色的人挤在粗糙的木桌旁,大声喧哗,狂饮着颜色可疑的液体。一个少了只耳朵的壮汉正在和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女人掰手腕,赌注似乎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角落里,一个穿着破烂风衣、看不清面目的家伙正在擦拭一把保养得极好的狙击枪。
雷班纳三人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尽量降低存在感。一个身材魁梧、围着脏围裙的酒保走了过来,用抹布(那抹布本身看起来就需要被狠狠擦拭一下)擦了擦桌子,面无表情地问:“喝点什么?‘鼹鼠快乐水’(据说能让你忘记烦恼,主要是因为它可能会让你失明),还是‘辐射蟑螂啤酒’(保证够劲)?”
克里夫的脸皱成了一团:“有没有……嗯……白开水?”
酒保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雷班纳。
雷班纳叹了口气:“三杯……最不容易喝死人的那种。”他实在没勇气点前面两种。
酒保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英格丽特压低声音:“看那边。”她示意吧台旁边的一块巨大的木板。上面钉满了各种纸张,有些是粗糙的手绘通缉令,画着奇形怪状的通缉犯和赏金金额;有些是打印出来的任务简报,从“寻找走失的变异双头牛”到“清理某处遗迹的安保机器人”应有尽有。
这就是奥多镇的核心——赏金猎人公告板。无数人在这里寻找着一夜暴富或者快速死亡的机会。
雷班纳的目光扫过那些通缉令,最后停留在其中一张上。那上面画着一只……嗯,非常精神的机械狗?或者说是一堆用废铁拼凑成的犬形杀戮机器,代号“战狗”。据描述,它盘踞在镇子附近的废弃地铁系统中,袭击商队和落单的旅人,赏金不菲。
“看来我们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来了。”雷班纳指了指那张通缉令。清理地铁里的疯狗,总比直接去硬刚诺亚或者掠夺者听起来……正常一点?也许吧。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人的谈话片段飘进了他们的耳朵。
“……听说了吗?那个开着红色战车的家伙,好像又在东边出现了。”
“红狼?那个传奇猎人?真的假的?他不是神出鬼没吗?”
“谁知道呢,有人说他一个人端掉了冷血党的一个前哨站,也有人说他只是在找什么东西……”
雷班纳和克里夫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他们这辆战车也叫“红狼”,没想到居然和一位传奇人物撞名了?这感觉……有点微妙,就像你给自己家的小土狗起名叫“灭世巨狼”一样,充满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喜剧效果。
‘好吧,’雷班纳心想,‘看来在奥多镇,我们不仅要对付明枪暗箭,还得小心别被那位正版红狼的粉丝团当成蹭热度的山寨货给顺手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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