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雪谷那场与狼群的惨烈血战,如同一次最高温的淬火,将狩猎队这块粗坯最后一丝杂质也锤炼殆尽。当队伍拖着疲惫却更显精悍的身躯,押送着那具象征最终胜利的青灰色狼王尸首和其他战利品,浩浩荡荡返回林场家属院时,迎接他们的,是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隆重的欢迎。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铲除了危害边境林区的最后一大顽疾,更是因为,局里关于狩猎队转型的正式文件,已经伴随着他们胜利的消息,一同下达了。这支功勋卓着的队伍,即将开启新的篇章,这既是对过往辉煌的告别,也是对未来征程的壮行。
场部大食堂里,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十几张八仙桌拼凑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大盆的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酸菜白肉血肠,还有特意从海边运来的、用冰块保鲜的清蒸海鱼和油爆大虾。大碗的高粱酒在人们手中传递,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浓香和酒精的辛辣。
王场长、麻乐军等场领导,狩猎队全体成员,“兴安号”的船员代表,以及众多闻讯赶来庆贺的工人和家属,将食堂挤得水泄不通。气氛热烈得如同提前过年。
麻松山作为队长,自然被推到了最中心的位置。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胸前佩戴着那枚“保护国宝,功在千秋”的奖章,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更显沉稳。他端着酒碗,挨桌敬酒,感谢兄弟单位的支持,感谢队员们的舍生忘死,感谢家属们的默默付出。他的话语朴实,却句句敲在人们的心坎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愈发高涨。有人起哄,让立下头功的麻松山讲几句。
麻松山推辞不过,站起身,环视着这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没啥好讲的。”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食堂,“咱们狩猎队,从几个人几条破枪,走到今天,靠的不是我麻松山一个人,是靠大家伙儿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是靠咱们敢拼命,能吃苦!这碗酒,”他举起手中粗瓷大碗,“我敬所有为咱们这支队伍流过血、流过汗的兄弟!敬所有在背后支持咱们的家人!也敬……咱们脚下这片需要咱们守护的青山绿水!干了!”
“干!”
众人轰然响应,碗沿碰撞声、豪饮声、叫好声汇成一片,气氛达到了顶点。
在这片喧闹与热烈之中,有三个人的目光,始终或明或暗地,追随着麻松山的身影。她们坐在不同的位置,心境也截然不同。
牛晓云坐在靠近门口的一桌,与于振军、王老汉等人在一起。她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很少动筷,只是小口地抿着杯中的白酒。酒精让她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但她的眼神,却比平时更加深邃,如同藏着万千心事的寒潭。她看着麻松山在人群中从容应对,看着他与董良红偶尔交汇时那无需言语的默契眼神,心中那份被理智死死压制的酸涩,在此刻酒精的催化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她知道,过了今夜,有些东西,必须彻底了断。
乌娜吉和李吉姆(阿吉姆)则坐在女队员和家属们的一桌。乌娜吉安静地吃着菜,偶尔抬眼看看被众人簇拥的麻松山,眼神纯净,带着鄂伦春少女最质朴的仰慕。李吉姆则活泼得多,正眉飞色舞地跟旁边的妇女们讲述着石崖猎杀猞猁女王的惊险过程,只是她的目光,也总会不自觉地飘向那个方向。
热烈的气氛催生着豪情,也催生着勇气。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几个喝得满脸通红的鄂温克和鄂伦春队员,拿出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口弦琴和鹿皮鼓,即兴演奏起来。那苍凉而悠远的乐声,带着山林的气息,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音乐的感染下,李吉姆第一个站了起来。她本就性格奔放,加之酒精的作用,脸上带着明媚而大胆的笑容,端着一碗酒,径直走到了麻松山面前。
“首领!”她用清脆的声音喊道,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我,阿吉姆,鄂温克的女儿,敬你一碗!”
她仰头,咕咚咕咚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亮出碗底,动作干净利落,带着草原儿女的豪爽。
“是你,让我们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