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兴安岭,彻底被严寒和冰雪统治。天空总是阴沉着脸,吝啬地不肯多施舍一点阳光。北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锉刀,日夜不休地刮着,卷起地面上的积雪,形成一股股白色的、贴着地皮翻滚的“大烟炮”,能见度瞬间降到极低。积雪深及大腿,所有的道路都被掩埋,林场与外界的交通几乎完全断绝,进入了每年最难熬的“封山期”。
护林队的工作也因此受到了极大影响。快速反应队的摩托车早已入库封存,马匹也只能在驻地附近有限的cleared区域活动。大规模的巡防无法进行,队员们的主要任务转为驻地警戒、设备维护和理论学习,同时利用无线电,与几个重要的了望哨和边境工作站保持联系,密切关注着山林的情况。
这天傍晚,天色比平时阴沉得更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触手可及。风声中开始夹杂着密集的、如同撒盐般的声响,那是细小的雪粒被狂风驱动,狠狠砸在窗户纸和木板墙上发出的声音。
“看这架势,今晚怕是要有场大雪。”于振军站在驻地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昏天黑地的景象,眉头微蹙。
麻松山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通知下去,今晚加双岗,尤其是马棚和仓库,防止积雪压塌。让大家把防寒装备都检查一遍,这种天气,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果然,入夜后,暴风雪如期而至,而且比预想的还要猛烈。狂风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卷着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仿佛要将整个兴安岭都彻底掩埋。驻地所有的房屋都在风雪中微微颤抖,窗户被积雪糊住,外面除了白茫茫一片和风的怒吼,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天地一片混沌,万物蛰伏的后半夜,一阵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不同于风嚎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入了驻地哨兵的耳朵里。那声音……像是有人在拼命敲击着什么金属物件,还夹杂着声嘶力竭的、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的呼喊。
哨兵心头一紧,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同时拉动了连接麻松山宿舍的警报绳。
麻松山本就睡得不安稳,警报一响,他立刻惊醒,披上大衣就冲了出来。
“队长!外面……外面好像有人!”哨兵指着风雪弥漫的院外,大声喊道,声音在风雪的咆哮中显得十分微弱。
麻松山心中一凛,这种天气,这种时辰,怎么会有人在外面?他立刻叫醒了于振军、牛飞扬等骨干,同时命令所有队员紧急集合,做好救援准备。
“打开探照灯!朝声音方向照!”麻松山下令。
一道粗大的光柱刺破厚重的雪幕,在驻地外的山坡上来回扫视。终于,在光柱的边缘,众人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两个几乎被积雪完全覆盖、如同雪人般的身影,正连滚带爬地朝着驻地方向挣扎而来,其中一人背上似乎还背着什么。他们一边跑,一边用手里的一截铁管,拼命敲击着一个破旧的铁皮水桶,发出那绝望的求救信号。
“快!救人!”麻松山大吼一声,率先推开被积雪堵住大半的院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了出去。牛飞扬、赵建国等人紧随其后。
跑到近前,才发现那是住在离驻地七八里外、一个叫做“孤砬子”沟里的老猎户孙老蔫和他的儿子孙铁柱。两人浑身湿透,棉衣冻得硬邦邦的,脸上、眉毛上结满了冰霜,嘴唇冻得乌紫,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孙铁柱的背上,用绳子牢牢捆着他母亲——孙老蔫的老伴,此刻老太太双目紧闭,脸色青灰,气息微弱,已然昏迷。
“麻……麻队长……救……救命啊……”孙老蔫看到麻松山,如同看到了救星,腿一软就要跪下,被麻松山一把扶住。
“孙大爷!别急!慢慢说!出啥事了?”麻松山一边示意队员将老太太接过来,一边急切地问道。
“我……我老伴……心口疼……疼得打滚……吃药……不管用……眼看着……就不行了……”孙老蔫带着哭腔,语无伦次,“雪太大……道埋了……我们……我们走了半宿……才……”
心梗!麻松山心里“咯噔”一下。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深山老林,突发心梗,几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