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是一场与死神的拉锯战。每一分,每一秒,都承载着生命的重量。当夜幕再次降临“幸福里”废墟,巨大的探照灯将这片疮痍之地照得如同白昼,也照见了人性最极致的黑暗与光辉。
救援力量已经增加到前所未有的规模。除了本市的全部精锐,周边地市乃至省里支援的专业救援队、大型机械设备也陆续抵达。现场指挥部根据建筑专家的风险评估,划定了更精确的作业区域,大型挖掘机开始像做外科手术一样,小心翼翼地剥离着外围的废墟,为内部的生命探测和人工搜救开辟通道。
路远依旧坚守在最前沿。他的喉咙已经沙哑,眼白布满了血丝,但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他不再频繁喊话,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命令和支撑。他看着消防队员和武警官兵们,在尘土和危险中,用液压顶撑、用切割机破拆、甚至用手一点点刨开砖石瓦砾,他们的手套早已磨破,指甲外翻,汗水混合着灰泥淌下,却无人后退。
“这边!有生命体征!很微弱!”一声嘶哑的呼喊从一处刚刚清理出的楼板缝隙处传来。
所有人的心瞬间被揪紧。一支救援小队立刻聚集过去,生命探测仪的信号指针在微弱却坚定地跳动。这是一个被多层楼板交错压住的空间,极其狭窄,救援难度极大。
“下面的人能听到吗?坚持住!我们在救你!”一名身材瘦小的消防员对着缝隙大声呼喊。
里面传来极其微弱的敲击声,一下,两下……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有回应!快!制定方案!”现场指挥的声音急促而兴奋。
救援立刻展开。为了避免二次坍塌,大型机械无法靠近,只能依靠人力和小型器械。他们先用液压扩张器顶住上方一块摇摇欲坠的混凝土板,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破碎镐和手清理堵塞通道的砖块和钢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年。路远就站在不远处,双手紧紧握拳,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救援点,仿佛能用自己的意志力撑起那片废墟。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艰难作业,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被强行打开。那名瘦小的消防员毫不犹豫,系好安全绳,带着水和应急药品,匍匐着钻了进去。
外面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分钟后,里面传来消防员激动的声音:“找到了!是个小女孩!还活着!被她妈妈……被她妈妈护在下面!妈妈……妈妈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消息传出,现场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混合着悲痛与敬意的叹息。
当小女孩被消防员小心翼翼地抱出来时,现场所有人都落泪了。孩子大约四五岁,小脸被灰尘和泪水糊得看不清原本模样,因为惊吓和缺氧,意识有些模糊,但生命体征相对平稳。而她的母亲,以一种永恒的、雕塑般的姿势,弓着背,用自己单薄的血肉之躯,在坍塌的楼板与一张扭曲的铁架床之间,为女儿硬生生撑起了一个狭小的生存空间。她的脊背被重物砸得变形,双臂却依然死死地环成一个保护的姿态,将女儿牢牢护在身下。她那凝固的眼神,仿佛还在凝视着怀中的珍宝。
“快!救护车!”路远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女孩被迅速送往医院。在她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她无意识地伸出小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仿佛在寻找那份已然逝去的温暖和保护。
路远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握了握那只冰冷、沾满灰尘的小手。那微弱的触感,像电流一样击中了他,让他心中翻涌起滔天巨浪——是愤怒,是对人祸的切齿痛恨;是愧疚,是对监管失守的无尽自责;更是沉甸甸的责任,是对这脆弱生命的庄严承诺。
“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照顾好她。”他对随行的医护人员,也是对自己,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苏晚晴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她没有像其他记者那样立刻冲上前采访,只是静静地站在警戒线外,透过相机镜头,看着路远那瞬间流露出的、无法伪装的痛楚与柔和。她的心,也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