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力量的约束,必须戴着!”
“说什么为了持明族的传承,为了不让力量失控……我明白!都是借口!”
她越说越激动,龙尾巴烦躁地在地上重重拍了一下:“他们就是怕!怕我像……像以前的那个人一样!怕我不听话!”
“整天派人盯着我,连我做什么梦都要问!烦死了!这破锁,戴着难受,取又取不下来……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累不累,只在乎我有没有按他们画的框框走!”
墨徊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立刻安慰。
他深棕色的眼眸透过镜片,温和地注视着这个被沉重责任和更沉重的枷锁压得喘不过气的小龙尊。
等她发泄般的倾诉告一段落,只剩下低低的带着不甘的喘息时,墨徊才缓缓开口。
他没有直接评价龙师,也没有教唆反抗。
他只是从肩上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他的速写本和一支炭笔。
他随意地翻开一页空白,目光投向栈桥外广阔的水面,以及更远处那些被封锁线围起来的属于丹鼎司的区域。
“白露,你看那边,”墨徊的炭笔在纸面上轻轻点着,没有立刻落下线条,仿佛在构思,“那些封锁线,还有巡逻的星槎,像不像画布上一些……特别生硬、特别刺眼的线条?”
“它们把原本流畅的画面强行分割开了。”
白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画画的时候啊,”墨徊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讲述常识般的淡然,“有时候会遇到特别讨厌的、别人硬加在你画上的东西。”
“比如,一个不懂画的人,非要你在天空的正中央画一个又大又丑,和整体完全不搭的太阳,还说是规定。”
笔终于落下,在纸面上快速勾勒出远处建筑的轮廓,然后在某个区域,他用力画下几道又粗又黑近乎横平竖直的线条,粗暴地切割了画面,还在旁边画了一个歪歪扭扭比例失调的圆圈。
“遇到这种情况,硬碰硬地擦掉它,可能会弄破画纸,得不偿失。”
墨徊一边画一边说,仿佛只是在分享绘画心得,“聪明的画家会怎么做呢?”他手中的炭笔在那几道生硬的黑线旁边,看似随意地涂抹起来。”
他用深浅不一的灰色晕染开,巧妙地用阴影和更丰富的细节——几丛茂密的植物虚影,几道流淌的光影,去包裹/去弱化那几道刺目的线条,甚至利用它们的走向,重新构建画面的焦点和纵深感。
那个丑陋的太阳,被他用几抹飘逸的云霞半遮半掩,只露出一点边缘,反而成了云霞的点缀。
“你看,”墨徊将速写本微微转向白露,指着被他处理过的那片区域,“生硬的东西还在,但它不再是画面的破坏者了。”
“它被融入了进去,甚至……被利用了,变成了新构图的一部分。”
他抬起头,看向白露,深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温和却洞悉一切的光芒,话语的指向性变得清晰起来。
“重要的不是那根线本身有多讨厌多沉重,而是你握着画笔的手,有没有足够多的颜色和技巧,去把它变成你画面里……可以掌控的一部分。”
“有时候,绕着它走,或者给它披上一件好看的外衣,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扎眼,甚至让它为你所用,比直接去掰断它……要省力得多,效果也往往更好。”
墨徊的话音落下,栈桥上只剩下风吹过檐角铃铛的轻响和水波拍打桥墩的哗哗声。
白露怔怔地看着速写本上那片被巧妙驯服的,生硬的线条和那个被云霞包裹的太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尾巴根部那个冰冷沉重的锁。
碧绿的眸子里,最初的委屈和愤怒慢慢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所思的光芒在闪烁。
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个大哥哥没说出口的意思。
那群龙师就像画布上生硬的黑线和丑陋的太阳,是甩不掉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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