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厄的心情变得复杂难言。
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继续观察。
但他暗中下定决心,在情况未明之前,要更加留意墨徊的状态,尤其是他周期性“不适”的那几天。
或许,他可以在不戳破对方伪装的前提下,提供一些不着痕迹的……照顾。
比如,在那几天,他会“刚好”点一些特别清淡养胃的外卖;会在墨徊明显畏寒时,不动声色地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会在墨徊脸色特别难看时,顺手把他桌上沉重的水瓶添满……
这些细微的改变,墨徊似乎有所察觉,又似乎没有。
他只是偶尔会用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带着些许困惑的棕色眼睛看白厄一眼,然后低声说一句“谢谢”,便没有更多表示。
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依旧存在,但似乎又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心照不宣的张力。
白厄站在迷雾之外,隐约窥见了一丝真相的轮廓。
却不敢确信,也不敢贸然踏入。
只是。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
白厄对墨徊的观察变得愈发细致,那些曾被忽略的细微异常如今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拼凑出一幅令人不安的图景。
然而,推测终究是推测,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他也只能将翻涌的疑虑强压心底,维持着表面看似平静的室友关系。
然而,平衡终究有被打破的一天。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白厄原本系里有个小聚会,但进行到一半,他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便提前告辞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撑着伞,慢步走回宿舍楼,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清凉和泥土的气息,稍稍驱散了他心头的些许烦闷。
他推开707宿舍的门,一股比室外更暖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
极其异常、却让他Alpha本能瞬间躁动起来的甜香。
那香气极其馥郁,像是被强行催熟的蜜果,甜得发腻,却又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勾人心魄的诱惑力,与他认知中任何Alpha的气息都截然不同。
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这甜腻的香气中,竟然隐隐缠绕着一丝属于他自身的、冷冽的雪松信息素的味道——并非他主动释放,而是像被某种力量强行拉扯、交融进去了一般。
白厄的心脏猛地一沉,某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反手关上门,目光急切的扫向室内。
宿舍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小夜灯,光线模糊。
墨徊的椅子空着,画板上的画才进行到一半。
而视线所及的床上——
——那个总是用冷淡和距离感武装自己的室友,此刻正用厚厚的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成一团,蜷缩在床铺的最角落里。
那团被子在微弱的光线下轻微地、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细小抽泣声从里面逸散出来,听起来痛苦又无助。
空气中那异常甜腻的气息,正是从那团被子里浓郁地散发出来的。
“墨徊?”白厄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快步走近,到了一定距离又猛的停下。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听到他的声音,被子里的颤抖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剧烈。
里面的人像是受惊到了极点,拼命地向后缩,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墙壁里,连那细碎的呜咽都死死咬住了,只剩下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呼吸声。
白厄的心被那充满恐惧和痛苦的呼吸声狠狠揪住了。
他站在床边,不敢贸然靠近。
那股甜腻到令人失去理智的信息素几乎要将他淹没,而其中混杂的、属于他自己的气息更是让他感到一种荒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与罪恶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