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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掀起眼皮,将胶布绷带重重按进我的掌心里。明示他的不满。
胶布绷带上面印有小动物的图案。
是猫猫耶。
我新奇地张合手掌,看着掌心里的小猫从圆眼变成眯眯眼。
“一刻不停。”
坐在我身边的人也眯起眼睛,用老气横秋地腔调提醒,“这不是拿来给你玩的。”
好吧。
那换一个玩。
眼珠滴溜转,我翻转少年的手去瞧。
掌心光光净净,什么伤口都没有。
我瞪大眼睛,开始对比。
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小孩和大人的区别?
少年任由我将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垂眸中,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就在我对比手掌大小时,头顶上方传来对方的话语。
“你不该没有愿望。”
我抬起眼,对上少年探寻的眼。他说得极为笃定,更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哪怕是小孩子,也有敏锐的一面。
这时的他,和宫司大人一样,似是透过我的眼瞳遥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我无从得知。
我眨了眨眼:
“黑泽叔叔告诉我,说人一旦有了愿望就会诞生出神之眼。可我……”
手抚上心口,我继续说:
“我…没有「愿望」,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强烈的渴望、需要坚守的责任、萌发的信念与意志、以及在逆境中催生出的潜能,都是 获得「神之眼」的方法。
我虽活着,如常人一般生活,
但记忆的缺损,使我的心腔空无一物。
人生在世,
柴米油盐、清欢幸福、梦想理想,皆为活着的意义。
和平藏苍介他们不同。无法赋予自身活着意义的我,有时候就像一个旁观者,仿佛与周围格格不入。
踽踽独行者,懵懂无知。
只得蹒跚学步、效仿他人。
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融入这人世间。
可偶尔,我也和其他小孩别无二致。
会在彷徨时,向年长者投以求助的目光。
该如何活?
该如何做?
还是说,只要这样活下去,学下去,
总有一日,我也能找到愿望与意义?
我带着心底诸般不解,仰望少年:
“大哥哥,我…该拥有「愿望」吗?”
与我对视的人,漂亮的眼睛因诧异而控制不住地收缩,涌动起难以辩明的思绪。
时暗时明的火光烙上他的侧脸、眼眸,
这一刻,
他是指迷津的佛陀,也是惑人心的刹娑。
是「极乐」、还是『阿鼻』,
我的命运,皆在他一念之间。
烟火蓄积起多余的尘雾,于半空中悬浮,又沉淀在少年紫靛色的眼瞳中。
半晌,他阖上眼。
再度睁开眼时,他脸上的细微情绪已然消失殆尽,只剩平静。
少年已然做出决定。
“不用。”
他垂眸看我,忖度般说。
“这样就好。”
这声叹,特别轻。
轻的一下子就被风带走了。
紧接着,他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抬手捏起我的脸。
“大哥哥…疼…囤啊……”腮帮肉被人捏来捏去,又酸又疼,让我话都说不利索。
“别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他以不容置喙地口吻对我说,“失忆归失忆,还把脑子给弄坏了?”
我艰难开口:“大鸽各…你素肿么直到唔矢忆的…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