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像扭曲了似的,老柳树的树干上,那张“人脸”的眼睛突然睁开了,里面是黑漆漆的洞,还渗着黏糊糊的绿色汁液。树皮慢慢裂开,伸出好几根细长的“手臂”,上面覆着青苔,指甲又尖又黑,正死死抓着狗剩的胳膊。狗剩的袖口被划破了,绿色的汁液滴在他的手上,烧得他钻心疼。“柳婆婆!是柳婆婆!”铁蛋吓得腿都软了,可看着狗剩挣扎的样子,他突然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树干上砸,“放开他!你放开他!”
石头砸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股拽着狗剩的力量突然松了,树皮上的“手臂”缩回了树干,只留下几道深绿色的痕迹。狗剩趁机挣脱,和铁蛋一起连滚带爬地往村里跑,直到冲进自家院子,关上大门,俩人还在浑身发抖。第二天一早,狗剩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有几道青紫色的抓痕,指甲印深得嵌进了肉里,袖口上还沾着那股刺鼻的绿色汁液,晒了半天都没干。
这事传遍了全村,更没人敢靠近那片荒田了。后来村里的年轻人都陆续外出打工,枯柳庄渐渐空了,只剩下几个老人守着村子。王大爷临终前还嘱咐家里人,千万别去碰那棵老柳树,逢年过节记得摆些供品。
去年秋天,有几个城里来的年轻人听说了这个传说,不信邪,带着相机去荒田探险。他们在老柳树下拍了不少照片,还对着树干骂骂咧咧。可当天晚上,他们就被村里的老人发现躺在荒田边,浑身发抖,嘴里胡言乱语,说看见一个穿绿衣服的老太太站在树底下,脸是树皮做的,正对着他们笑。第二天一早,那几个年轻人就匆匆走了,相机里的照片全是一片漆黑,只有一张拍到了树干的特写——那张“人脸”的嘴角,似乎比以前咧得更开了,像是在嘲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如今的枯柳庄更荒了,荒田中央的老柳树依旧矗立着,枝桠在风中摇晃,沙沙声里藏着说不尽的诡异。每当雨夜,村里偶尔还能听见细碎的哭声,顺着风飘过来,像孩童的呜咽,又像女人的悲叹。村里人都说,那是柳婆婆还在等着她的“祭品”,而那棵老柳树,就是她永远的巢穴,守着枯柳庄的秘密,也守着一代代人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