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们人心惶惶,有两个年轻的直接辞了职,剩下的也都找各种理由请假,值班室里每天晚上都只剩老万和老刘硬撑着。
周五晚上,凌之恒让食堂做了几样热菜,搬了两箱白酒到值班室,说是要和大家“守夜聚餐,壮壮胆子”。除了老万和老刘,还有三个员工来了,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筷子拨着菜却没心思吃。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敲得窗户直响。酒过三巡,小李端着酒杯,声音发颤:“凌总,我昨天看见凌总夜里去西北角了,手里还拿着个戏服盒子,是不是……是不是和那唱戏的有关系?”
话音刚落,值班室的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黑暗中,那熟悉的戏曲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唱的是《霸王别姬》,“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女声里带着哭腔,凄婉动人,却让每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别慌!”凌之恒点燃打火机,火苗在他“阴阳脸”上跳跃,左脸的阴影更深了,右脸的痣却泛着红光。他抓起墙角的手电:“跟我来,今天把这事弄清楚!”
五个人举着手电,排成一队往骨灰存放区走。戏曲声越来越近,清晰地从存放区最里面的一排柜子里传出来。那排柜子是十年前建的,存放的都是无人认领的骨灰,平时很少有人去。凌之恒走到标着“302”的柜子前,停下脚步。柜子是锁着的,铜锁上生着绿锈,显然很久没打开过了。“声音就是从这儿出来的。”老万的手电光束抖得厉害,照在柜子上,能看见柜门缝里渗出来一丝白雾,带着淡淡的檀香。
凌之恒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找了半天,拿出一把铜钥匙。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柜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电光束齐刷刷地照进去。柜子里放着一个朱红色的骨灰盒,上面刻着缠枝莲纹,盒盖内侧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凤冠霞帔,眉眼精致,嘴角微微上扬,正是刚才戏曲声里的唱者。更诡异的是,骨灰盒上放着一个银色的发簪,簪头刻着“玉茹”两个字,发簪旁边,摆着半块吃剩的蜜饯,和贡品柜里少的一模一样。
“柳玉茹……”凌之恒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众人愣住了,小李突然尖叫起来:“我知道她!我奶奶说过,十年前有个豫剧名角叫柳玉茹,唱《穆桂英挂帅》红遍鲁西南,后来在一场暴雨里出了车祸,尸体都没找全,没想到……”
“她是我妻子。”凌之恒的声音突然高了些,左脸的疤在手电光下泛着青灰,“十年前那场雨,我开车送她去演出,路上出了车祸。她最喜欢唱《穆桂英挂帅》,说要唱给更多人听。我把她的骨灰带到这儿,就是想让她安安静静地唱完没唱完的戏。”他伸手拿起那个发簪,指尖颤抖:“这些年,我总在夜里来给她放蜜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那天你们看见的白色身影,是我给她换戏服上的流苏,不小心被你们撞见了。”
众人都惊呆了,老万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那……那手印和梳头声是怎么回事?”“手印是我夜里擦骨灰盒时留下的,”凌之恒苦笑一声,“我左脸的疤就是车祸时留下的,神经受损,天一冷就泛青,被你们传成了‘阴阳脸’。梳头声是我放的录音,她生前录的,我想让她知道,还有人在听她唱戏。”
那天夜里,凌之恒给众人讲了很多关于柳玉茹的故事。他说柳玉茹生前最大的愿望,是在菏泽开一场个人演唱会,可惜没能实现。众人听着,心里的恐惧渐渐变成了唏嘘。凌之恒把柳玉茹的骨灰盒抱出来,放在值班室的桌子上,点了三炷香,又放起了她的录音。这次的戏曲声不再诡异,反而透着股温暖,和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动人。
从那以后,公墓里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每逢暴雨夜,员工们偶尔还会听见戏曲声,但不再害怕,反而觉得那是柳玉茹在为他们唱安神曲。凌之恒依旧每天天不亮就绕着公墓走一圈,只是手里多了个收音机,里面循环播放着《穆桂英挂帅》,声音透过雨幕,飘得很远很远。
后来,有人问凌之恒,那天柜子里的戏曲声到底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