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心存城府,而是大剌剌地将脸转向秦知节,微微侧目,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看出六分嘲讽四分鄙夷。秦知节的脸色更难看,但一时无法发作,膝上的拳死死攥着。
秦明序几欲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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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庭院已经摆上了抓周的圆桌,外庭的人围拢过去。秦伯钧净手,拿起礼盘中的银梳,轻轻梳了三下秦晏知细密的头发,同时响起了开智的锣声和大家的笑声。
秦晏知小小一个坐在蔑篮里,周围一圈抓周的物品。金碗、如意、算盘、印章、书籍、木刀,食物、笛子、笔砚、平安扣、拨浪鼓、福袋葫芦,足足十二样。
秦明序看的清晰,稚儿的眸中依然懵懂,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金字塔顶端、罗马的中央,他即将做出人生中的第一个选择,没有任何意义,仅仅为了安慰周围的人。
一个人的人生怎么能被这些死物武断束缚?可秦明序连被这些死物包围的经历都没有过。
他的出生是个意外,活下来也是意外,他有不被任何人期待的自由,也不被爱。
秦晏知动了,在众人殷切无声的目光中,他爬出篮子,向一个方向爬,挥开了食物和笛子,肉乎的左手摁在书上,右手拿起了印章,十分用力地抓紧,在桌上磕了两下。
“看来晏知以后一定官运亨通啊,为国为民,继承老书记的衣钵!”有宾客说道。
众人惊喜的感叹,有人交换眼色,神色各异。
“哈哈哈哈!好!”秦伯钧突然爆发出大笑,仰着头,用手抹了抹发亮的眼角,然后伸出手,想抱抱桌上的孩子。
沈竹心笑着把孩子送到秦伯钧手里,秦晏知手里还紧紧攥着印章的圆头,意图塞进嘴里。
秦伯钧粗糙的手掌不断抚摸着孩子的后脑勺,口中一直不停念叨着:“好啊,好啊……”
秦汀白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眼神悲伤。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秦明序说:“少勋当年,也抓了印章。”
秦明序眼瞳动了动,不语。
宴席正热闹时,秦明序上了二楼,敲了其中一间卧房的门。
沈竹心开门,见是他,眼神一惊。“你……”
秦明序说:“睡了吗?”
沈竹心张了张口,有些疲惫地说:“还没有。”
“我给他准备了一份礼。”
沈竹心意外于他此刻的谦卑,又意识到在门口说话有些失礼,便打开了门,“进来吧。”
卧房门开着,秦明序走了进去,看到秦晏知在婴儿床里,特别小的一个,眼瞳黑亮的像葡萄,正有神的盯着眼前的玩具看,不住地蹬腿。
秦明序低眸看了几秒,从西装内侧掏出一个小宝剑,用身侧桌上的婴儿湿巾仔仔细细擦了个遍,递到秦晏知手里。
沈竹心下意识拦了下,又尴尬的收回手,“这是什么?”
“花椒木,对孩子的牙齿有好处,可以磨牙。”
沈竹心完全没听过,她看着那只木头宝剑,不足十公分,光滑圆润,确实没有什么伤害到宝宝的可能性,就说:“谢谢。”
秦明序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孩子。明明也没伸手逗他,秦晏知却张开嘴巴,露着粉色牙床,冲他脆声笑。
沈竹心听到儿子笑就开心,她眸中染上笑意,很无奈地说:“这样就更睡不着了。”
秦晏知很快把那只小宝剑塞进嘴里,代替手指,像奶嘴一样嘬吸。秦明序盯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去碰他的脸。
沈竹心这回没拦,而是看向了他肿胀的脸,担忧道:“你要不要处理……”
“做秦晏知,别做秦少勋。”秦明序低声说。
秦少勋的替身,有他一个就够了。
沈竹心听清,忍不住捂住嘴,低眸去看秦晏知稚气的小脸蛋。他小手攥着那把圆头宝剑,啊啊了两声。
像是在应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