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
中秋过后,月亮大而偏圆,他如一座瘦削的雕塑,微凉的雨丝浸入衣服,就像他们手牵着手疾跑的凌晨,同样有雨。但那时有她,所以他的怀抱不是冷的。
是戚礼在他欲和其他人发生冲突之前及时捂住了他的眼睛,她拼命挤过来扎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说,你看看我呀,牵好我的手,不要把我丢了。
秦明序低下头捂住了眼睛,他不知道原来旧地重游就如同撕开痂疤,相同的场景会让他感受到莫大的痛苦。
他住王府井附近的文华东方,一晚比当年贵了接近一倍,转天又去了后海的酒吧,只看到了暂时歇业的牌子。孙燕姿那年早就退隐,大栅栏的冰碗也不是他喜欢的口味,那些在他心里有了不同含义的人或物,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从心上划个口子,放任流血,大不了把血流干,痛总有个尽头。可秦明序那六年的痛苦,如同初秋那场雨,阴冷渗进骨头缝里,像空气紧紧包围,像影子穷追不舍,总也没个尽头。
阴天灰蒙蒙的北京,有它独一无二的美。秦明序登机前向下看了一眼,忽然有些不舍。他掏出手机给戚礼发信息:年底之前,再和我来一次北京好吗?
戚礼几乎秒回:好呀。
果断回复后也不忘了保持她的矜持劲儿。
戚礼:也就是说你有信心在年底前成为我的正式男朋友吗,非男朋友先生?
秦明序把手机攥紧,轻轻无声笑了,回复她:我有,你有自信批准吗?
戚礼秒回的速度如同她的决心:我有呀!
然后底部马上蹦出一个捧心乖乖等待的立耳小猫表情包。
秦明序笑得眼前都模糊了,攥紧的掌心误把屏幕摁息,很快又亮起来。
戚礼:北京下雨了,你记得带伞,不然会感冒的。
秦明序看了一会儿,心想他的雨停了,天已放晴,那些悲愤的、痛恨的、无边的痛苦终于看到了尽头。
*
戚磊的评估报告在一周后逐渐有了起色。
他的认知在表上达到了数字16,离医生预计的术后26还有一些距离,偶尔糊涂,但经过提醒能记得起亲近的人。
尤其是邢疆带妻子来看望的那天,邢冠琦看起来挺叛逆一个少年,烫染了个公立高中不允许的棕发,刚把花放下,叫了一声戚叔,戚磊就看着他,慢慢叫出了他的名字。
宋漱华惊喜,这是第一次不需要提醒就能认出人来,还是不常见的小辈。邢疆马上指指自己,“磊哥,我呢?”
戚磊看了他良久,笑了,说不认识。邢疆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笑着骂了一声。
戚礼当时有点控制不住红眼睛,转身出去了。调整好再回来的时候,看到护工之一在病房门口低着头敲敲打打。
她走过去,抱着胳膊问:“给谁通风报信呢?”
年轻男人吓了一跳,抬头讪笑,把手机背到后面。
戚礼淡淡瞅了他一眼,想说什么还没张口,有人犹豫叫她:“戚礼。”
她转过头,是薛凯拎着两大兜营养品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面对他复杂温情的眼神,她面色不变,走过去欲分担他的重量,笑着说:“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吧。”
薛凯腾出一只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师父一直在北京养着,也没机会去看。”
戚礼点点头,“谢谢你。”
他们走进去,戚礼感觉到门口的护工慢慢站直了身体,盯着他们看。薛凯当然注意到,奇怪地看他一眼,以为是戚礼的朋友,“这是……”
戚礼说:“是照看我爸的人。”
护工默默掏出了手机,戚礼进门前指了指他的手机,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没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走了还留下一堆眼睛盯着她,大事小事都要报备,这跟监视有什么区别?
万一知道薛凯来了,她怕秦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