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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比清晨更甚的、混合着震惊、懊悔和强烈自我厌弃的情绪,如同冰水般浇透了他全身!
他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力道之大,甚至让苏妩的手腕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才落回身侧。他不敢去看那腕上的伤痕,更不敢去看苏妩此刻的表情,只是死死地闭上了眼,胸腔里翻涌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难堪。
为什么……又是这样?!
在他最狼狈、最脆弱的时候,总是她……总是这只手……
“淤血排出是好事,寒毒又弱一分。”苏妩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被他几乎捏碎手腕的人不是她。她只是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手,用手帕仔细擦去他唇边的血迹,然后开始检查他身上的银针,动作依旧利落精准,没有半分迟滞。
顾衡紧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他听到她收拾东西的细微声响,听到她平静无波的陈述。没有指责,没有抱怨,甚至没有一丝情绪。
这份超乎寻常的平静,像一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压在他剧烈动摇的心防之上。恨意和戒备的坚冰早已布满裂痕,此刻,在那极度的羞耻、强烈的自我厌弃、以及这近乎“纵容”的平静三重冲击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的哀鸣。
冰层之下,那颗被重重包裹的、属于顾衡的心,在混乱的漩涡深处,清晰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盖过了殿内所有的声响,只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回荡。
他依旧不敢睁眼,不敢看她。但一种全新的、陌生的、让他恐惧又茫然的情愫,如同破冰而出的藤蔓,正沿着那碎裂的缝隙,悄然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