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姜润月藏身的岩石阴影之处。
他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淡淡的、意味难明的笑意,扬声问道:
“姑娘,你明明是阳世之人,三魂七魄俱全,气血旺盛,更兼有一身不俗的道行修为,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生人勿近的阴世鬼域之中?”
听到那蓑衣男子清朗平和,但却直指要害的问话,姜润月心知自己早已暴露,再躲藏下去已无意义。
她索性不再隐匿气息,大大方方地从岩石阴影后走了出来,身形挺拔,眼眸清澈,朝着小船方向郑重地拱手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修士见面礼,声音清脆而不失恭敬。
“末学后进姜润月,见过这位前辈!无意闯入此地,打扰前辈清修,还望前辈海涵。”
“前辈?”
那蓑衣男子闻言,动作微微一顿,斗笠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讶异之声。
旋即,他竟朗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豁达,以及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哈哈哈~有趣,当真有趣,没想到时隔一千多载,在这阴阳交界、鬼气森森之地,竟还能听到有人如此称呼于我……当真是……”
他的笑声渐歇,话语却突兀地停住,仿佛触及了某些不愿多言的往事。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不紧不慢地开始收拾起手中的渔具。
那双骨节分明、看似寻常却蕴含着某种韵律的手,熟练地缠绕着鱼线,动作舒缓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他一边收线,一边语气平和地劝诫道:“姑娘,此地乃阴世鬼域,非阳间生灵久留之所。此处充斥的鬼煞阴厉之气,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生机、污浊道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境。”
“你年纪轻轻,能有此道行修为实属不易,何必在此险地蹉跎?还是早些寻路返回阳世为妙。”
说话间,他已将鱼线尽数收起,随即手腕一抖,那根巨大的鱼竿轻轻一提,便将河中那个被鱼线紧紧缠绕、肿胀如肥猪般的人形生物提出了水面。
只见那“东西”脱离河水的瞬间,身上竟附着着无数细如发丝、正在疯狂啃噬其魂体的节肢小虫,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沙沙”声。
蓑衣人手腕再一振,一股无形的柔劲掠过,那些诡异的小虫便如同尘埃般被震落,重新掉回浑浊的忘川河中。
接着,他随手将那仍在无意识呓语的肿胀魂体,塞进了脚边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制水桶之中。
那水桶似乎内有乾坤,如此庞大的魂体竟被轻易塞入,只留一颗硕大而扭曲的头颅露在外面,茫然地对着灰暗的天空。
姜润月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对于蓑衣人劝她离开的话语,显然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她更多的注意力被那桶中的奇异存在所吸引,忍不住开口问道:“前辈,这个……模样丑陋的家伙是谁啊?看他这副尊容和那胡言乱语的样子,恐怕生前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吧?”
此时,蓑衣人已将鱼钩、鱼线、鱼漂等物依次收起,最后将那根古朴的鱼竿也横置于船舱。
他拎起那只装着“饵料”的水桶,身形轻灵地一跃,便稳稳落在了破旧小船的船舱之中,小船甚至连晃都未晃一下。
听到姜润月的问话,他瞥了一眼桶中那麻木的魂体,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不过是一个又老又丑、昏聩无能、刚愎自用的废物罢了。”
“被我制成这‘忆苦饵’,在这忘川河上垂钓已逾千年光阴,日日受这忘川水蚀魂、噬魂虫啃噬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千百年来不得超脱。”
他的话语平静无波,但其中蕴含的冰冷恨意与决绝,却让姜润月心中凛然。
她何等聪慧,立刻听出这蓑衣人与桶中男子之间,定然有着一段深刻至极、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
于是她眼珠一转,顺着对方的话锋,故作惊讶地咋舌道:“啊?被这些怪鱼……哦不,是被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