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残响
那枚印章在潘家园的角落躺了三天。
第三天傍晚,一个穿中山装的老者停在摊前。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副银丝眼镜,手指枯瘦却有力,拿起印章时,指腹恰好按在印面的“镇”字中央。
“这玉料倒是特别。”老者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很久没开口。他翻来覆去地看,镜片后的眼睛突然眯起——玉质深处,那些挤在一起的人脸正在缓缓蠕动,最边缘处,一个背着画板的年轻人轮廓正慢慢变得清晰。
老者的指尖在印面上轻轻摩挲,那“镇”字的笔画像是活了,顺着他的指腹微微起伏。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放大镜,对准印章边缘的暗红痕迹,看了足足半分钟,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
“多少钱?”
蹲在阴影里的陈默早已没了力气,只是麻木地伸出三根手指。老者没还价,掏出钱包付了钱,将印章揣进怀里,转身走进渐浓的暮色里。
老者住在城西的一栋老楼里,楼道没有灯,墙壁上布满霉斑。他打开三楼的房门,一股浓重的檀香扑面而来,屋里没开灯,只有客厅中央的香案上点着三支白烛,烛火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映得墙上挂着的几十幅相框忽明忽暗——相框里全是同一个印章,只是角度不同,玉质的暗沉程度也在慢慢加深。
老者把新得的印章摆在香案最上层,和其他相框里的印章并排。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枚几乎完全变黑的印章,印面的“镇”字已经模糊不清,像是被无数人脸的轮廓填满。
“第三十七个了。”他对着香案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快了……就快集齐了。”
当晚子时,老者把那枚新印章放进一个铜盆,倒入糯米和白酒,用朱砂在盆底画了个复杂的符号。他脱掉中山装,露出背上的刺青——那刺青竟和印章上的“镇”字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繁复,纹路里用朱砂填过,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他拿起铜盆里的印章,猛地往自己手背上按去。
“滋啦”一声轻响,像是皮肉被灼烧。手背上瞬间浮现出个鲜红的“镇”字,和印章上的图案分毫不差,而印章的玉质里,陈默的脸突然清晰起来,正对着老者无声地嘶吼。
老者却笑了,拿起旁边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在“镇”字周围刻下几道纹路。血珠顺着刀痕渗出来,滴在铜盆里,糯米突然开始冒泡,白酒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血浸透。
接下来的几天,老者每天都会在子时进行这场仪式。他手背上的“镇”字越来越深,渐渐和背上的刺青呼应,而印章里的人脸也在不断变化——老周、林墨、苏晴、陈默……他们的表情从痛苦变成麻木,最后和其他面孔挤在一起,在玉质深处缓缓沉浮。
直到第七天夜里,变故发生了。
老者正要用刻刀加深手背上的纹路,印章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玉质里的人脸开始疯狂冲撞,像是要冲破束缚。铜盆里的糯米突然炸开,暗红色的液体溅了他一脸,他抹了把脸,却发现手上沾着的不是酒,而是粘稠的血。
“怎么回事?”他盯着印章,突然发现玉质深处,所有的人脸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那里,一个新的轮廓正在慢慢成形,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模糊,却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香案上那枚完全变黑的印章突然裂开,一道黑气从裂缝里窜出来,直扑他的面门。老者惨叫一声,被黑气掀翻在地,手背上的“镇”字开始冒烟,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他挣扎着爬起来,想抓住那枚新印章,可印章却自己从铜盆里跳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门口。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而光带里,站着个佝偻的黑影,手里拿着个红木盒子。
老者看清黑影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张布满皱纹的脸,嘴角豁了颗牙,和潘家园那个最初的摊主长得一模一样。
“你……”
黑影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