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成了铜铃要“带走”的人。
春桃的目光落在洞壁深处,那里有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面刻着一个“镇”字。“那块石头下面,埋着我的头骨,还有其他十几个人的尸骨。”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只要把我们的尸骨挖出来,埋在有太阳的地方,铜铃就不会再响,我们也能解脱了。可这么多年,来这里的人,不是被铜铃吓死,就是被山里的野兽吃了,没人能帮我们……”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凄厉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老陈猛地清醒过来,指着洞口大喊:“不好!是狼群!这雨一停,它们肯定饿疯了!”
我回头一看,只见洞口的黑暗里,亮起了几对绿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春桃突然举起铜铃,用力摇晃起来——“叮叮叮”的铃声急促响起,洞口的狼群竟往后退了几步,发出不安的低吼。“我只能暂时拦住它们,”春桃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你们快挖,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和老陈立刻行动起来,老陈用地质锤砸向那块刻着“镇”字的石头,我则扶起小孟,掐着她的人中。小孟慢慢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却还是咬着牙,帮我们递工具。石头很硬,我们砸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把它撬开,下面果然是一个土坑,里面堆着十几具白骨,有的骨头已经碎成了渣,只有最上面的一具头骨还算完整,额头上有一道裂痕,和春桃脸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快,把尸骨装起来!”我掏出登山包,把白骨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就在这时,铜铃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洞口的狼群又开始往前逼近,最前面的那只狼,嘴角还沾着血迹,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春桃的身影几乎要消失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带着我的头骨,往山顶跑,那里有太阳,狼群不敢上去……”话音刚落,她就彻底消失了,只有那枚铜铃,“当”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我抓起装着白骨的登山包,背起小孟,老陈拿着地质锤断后,朝着洞外冲去。狼群在后面追,我们拼命往山顶跑,山路崎岖,我好几次差点摔倒,怀里的白骨却始终紧紧抱着,像是抱着某种希望。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终于爬到了云崖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我们身上。身后的狼群追到山腰,看到阳光,竟停下了脚步,不甘心地低吼几声,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我们瘫坐在山顶的草地上,大口喘着气。我打开登山包,把那具头骨拿出来,放在阳光下。阳光照在头骨上,额头上的裂痕仿佛慢慢变得柔和,周围的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铃声,像是春桃在笑。
“你们看!”小孟突然指着远处,只见山下的山洞方向,升起了一缕白烟,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老陈看着那缕白烟,喃喃地说:“她解脱了,那些人都解脱了。”
我们在山顶把十几具白骨一一整理好,找了一块向阳的地方,挖了一个坑,把它们埋了进去,还在上面插了一根树枝,系上了我们仅剩的一块红布。做完这一切,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寒意。
下山的时候,我们路过那个山洞,里面的铜铃已经不见了,只有地上的几截朽木,和我们留下的脚印。小孟突然说:“我好像听见春桃在说谢谢。”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知道,那些困在云崖顶八十年的灵魂,终于可以安息了。后来,我们完成了地质勘探,在报告的最后,我加了一句话:“云崖顶无异常地质灾害,但山顶向阳处,埋有十余具民国时期尸骨,建议妥善保护,以慰亡灵。”
再后来,我再也没去过云崖顶。但我时常会想起那个暴雨夜的山洞,想起春桃的铜铃,想起阳光下的白骨。我知道,有些地方的恐怖,不是因为有鬼,而是因为有未被安葬的遗憾,有未被倾听的冤屈。而云崖顶的铜铃,再也不会响了,因为那里的灵魂,终于等到了属于他们的阳光。
云崖顶的铜铃·续
一年后深秋,我因参与省级地质公园的规划调研,再次踏上前往云崖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