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画框上,已经变得焦黑,而那根红绳缠绕的工牌,正放在打卡机上,生锈的表面被晒得发烫,工牌上模糊的名字,竟慢慢显露出“苏青”两个字,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小李赶紧把工牌装进塑料袋,跑到档案点门口等林默。没过多久,林默就来了,还带着当初帮忙的道长。道长拿起工牌,皱着眉说:“她的执念还没散,工牌是她的‘根’,只要工牌还在,她就会一直跟着。昨晚黄符镇住了她的怨气,但没解决根本问题。”
“那怎么办?”小李急得快哭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道长想了想,说:“要彻底化解她的执念,得让她‘真正’完成签到。你们找个午夜十二点,带着工牌和打卡机,去老钟表厂的302室——那里是她出事的地方,也是她执念最深的地方,在那里帮她签一次到,或许能让她放下。”
当天晚上,林默、小李和道长带着打卡机和工牌,回到了已经封门的老钟表厂。办公楼里黑漆漆的,爬山虎的藤蔓爬满了外墙,夜里看过去,像无数只手抓着墙壁。302室的门还是当初那扇铁门,虚掩着,里面飘出股淡淡的胭脂香。
道长先走进房间,在四周洒上朱砂,然后让小李把打卡机放在当年苏青办公的桌子上,工牌挂在打卡机旁的红绳上。“等下十二点一到,你就把签到纸塞进去,念她的名字,说‘苏青,1987年10月5日,已签到’。”道长叮嘱小李,“别害怕,她只是想听到这句话。”
小李点点头,手心全是汗。墙上的挂钟(是道长特意带来的)指针慢慢走向十二点,“滴答、滴答”,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像苏青当年躺在走廊里听到的声音。
十二点一到,打卡机“咔嗒”一声,卡槽自动弹开。小李深吸一口气,把写着“苏青”名字的签到纸塞进去,轻声念:“苏青,1987年10月5日,已签到。”
话音刚落,打卡机吐出签好的纸,纸上除了名字和时间,还多了一行娟秀的字迹:“谢谢。”接着,房间里的胭脂香慢慢变浓,一道蓝色的身影从打卡机旁慢慢浮现——是苏青,穿着当年的蓝色工装,头发整齐地梳着,脸上没有黑洞,没有藤蔓,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像个普通的女职员。
“我等这句话,等了三十年。”苏青的声音很轻,带着释然,“当年我以为没人知道我签到了,以为我的努力都白费了……现在终于好了,我可以走了。”
她朝着林默和小李鞠了一躬,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身影慢慢变得透明,像融化在空气里。最后,她的声音飘来:“以后,不用再签到了。”
随着苏青的消失,打卡机上的工牌“当”的一声掉在地上,生锈的表面变得光亮,上面的“苏青”两个字也慢慢淡去,最后变成了一块普通的旧工牌。道长捡起工牌,说:“她的执念散了,以后不会再闹了。”
林默和小李松了口气,走出302室时,发现办公楼外的爬山虎藤蔓正在慢慢枯萎,露出了斑驳的墙壁。老钟表厂的“滴答”声,终于停了。
第二天,小李去新档案点上班,发现一楼的打卡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台新的电子签到机,屏幕亮着,显示“正常运行”。她走过去,轻轻按了下“签到”键,屏幕上弹出“签到成功”的提示,没有奇怪的字迹,没有绿色的汁液,一切都很正常。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黄符,笑了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或许,有些执念,只要被看见、被认可,就会慢慢消散;有些“怪事”,只是困在过去的人,在等一句迟到了三十年的“谢谢”。
只是没人知道,在老钟表厂302室的桌子上,还留着一张泛黄的签到纸,上面写着“苏青,1987年10月5日,已签到”,纸角的暗褐色痕迹,慢慢变成了淡粉色,像开在纸上的小花,安静地躺在阳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