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摆上挂着根红绳,和外婆的红绳一模一样。我把座钟放在铺里的显眼处,每天都给它上弦,让它走得准准的。
后来,老街的人都说,每逢暴雨夜,总能听见钟表铺里传来“滴答”声,像是有人在认真地调钟。有次暴雨,一个小姑娘来躲雨,指着座钟说:“姐姐,钟里有两个阿姨在笑呢。”我笑着摸摸她的头,知道是外婆和小姨,她们终于不用再等了,因为钟准了,时光也准了。
现在,我还在经营着钟表铺,柜台上总放着把破伞,伞骨上缠着红绳。每当有人拿着旧钟来修,我都会告诉他们:“雨天修钟要慢一点,因为有些等待,需要准准的时光来成全。”而那些被雨水泡过的钟,其实都藏着未说完的话,只要你认真听,就能听见时光里的人,在轻声说“我等你”。
雨钟·时痕
座钟走得最准的那个梅雨季,我在钟表铺的阁楼里翻到个积灰的木匣。匣面雕着缠枝莲,边角被虫蛀出细小的洞,打开时一股混合着樟脑与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装着小姨的日记,封皮上用红笔写着“给妈妈的回信”,每一页的页眉都画着小小的座钟,指针永远停在7点15分。
“今天妈妈教我调钟,她说钟走得准,人就不会错过约定。我和她约好,等我考上师范,就一起把家里的旧钟都修一遍。”日记里的字迹带着少女的娟秀,纸页边缘却有淡淡的水渍,像是被雨水泡过。翻到最后一页,日期停在1993年6月12日——正是小姨掉进古井的那天,上面只写了半句话:“妈妈说今晚7点15分在古井边等我,带新的钟摆……”
这时,楼下的座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不是正常的报时声,是沉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跑下楼,看见座钟的玻璃罩上蒙着层白雾,用手擦开,竟映出个穿碎花裙的身影——小姨正蹲在柜台前,手里拿着个崭新的铜制钟摆,钟摆上刻着“林”字,和座钟上的一模一样。
“姐姐,这个钟摆是妈妈给我做的。”小姨的声音很轻,带着水汽,“她怕旧钟摆走不准,连夜磨的,说要让我带着去师范报到,这样她就能通过钟摆的声音,知道我在学校好不好。”她把钟摆放在座钟旁,玻璃罩上的白雾突然变成了雨水的形状,顺着罩面往下流,像在流泪。
窗外的暴雨又下了起来,后巷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是调钟的齿轮声。我跟着声音走到古井边,看见外婆蹲在井沿上,手里拿着把旧螺丝刀,正在修一只掉了指针的怀表。怀表的表盘上,也画着雨纹,和那只黄铜座钟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文英(小姨的名字)的第一块表,她10岁生日时我送的。”外婆没有回头,声音带着沙哑,“那天也是暴雨,她戴着表去给我买酱油,回来时表针就停了,她说怕我担心,自己偷偷拆了修,结果把齿轮弄乱了。”她把怀表递给我,表盖里夹着张小小的照片,是小姨戴着怀表的笑脸,照片边缘有个牙印,是她紧张时咬的。
我突然想起阁楼日记里的话,赶紧跑回铺里,从木匣中找出小姨没写完的那页日记,放在座钟旁。小姨的身影慢慢清晰,她拿起笔,在日记上继续写:“妈妈的钟摆很亮,像星星。我走到古井边时,看见有人在偷铺里的旧钟,我去拦,却被推了下去。井里好黑,我摸着妈妈给我的钟摆,想告诉她我在这里……”
字迹写到这里,突然渗出红色的痕迹,像血。座钟的“咚咚”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急促,钟摆上的“林”字红得发烫。后巷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掉进了水里,紧接着,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从井里爬了出来,浑身湿透,手里攥着几只旧钟——正是当年偷钟的贼!
“是他!”外婆的身影出现在男人身后,声音带着愤怒,“当年他偷铺里的旧钟去卖,文英拦着他,他就把文英推下了井!”男人吓得瘫在地上,怀里的旧钟掉在水里,发出“哐当”的响声。这时,警察突然赶到,他们是我之前联系的——根据日记里的线索,我查到当年有个惯偷在老街附近活动,专门偷旧钟表。
男人被带走时,嘴里还在念叨:“钟里有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