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堆起的禁言录映衬得格外阴冷。
烛火在她精心描画的眉眼间跳跃,明明灭灭,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其中滋生。
执灯童子跪在案前,一丝不苟地研磨着。
他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罗淑英的眼睛,却无法忽略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的血腥气——那是朱砂混杂着杀意的味道。
他看见罗淑英拿起朱笔,毫不犹豫地划掉了一个名字,并在旁边用鲜红的字体批注道:“削籍,焚声。”
“削籍,焚声……”这四个字如同魔咒般,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炸开。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抹去存在,剥夺发声的权利,让这个人彻底从清源村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马瘸子颤巍巍地接过那份文书,常年誊抄档案的手止不住地哆嗦。
他那只残疾的左手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骨头。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那是隔壁王婶的儿子,前几天还笑着和他打招呼的小伙子……他迟迟不敢落笔。
“怎么,马瘸子,你对我的决定有异议?”罗淑英的声音如同寒冰般刺骨。
马瘸子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你左手指残,但舌头还好使。”罗淑英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却充满了威胁。
马瘸子知道,罗淑英这是在警告他。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地说道:“长老……可……可昨夜我听见……我听见我娘在墙上抓挠……”
他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她……她写着‘儿啊,饭凉了’……那是……那是我们家老墙的刮法……”
马瘸子的话音未落,罗淑英突然勃然大怒,猛地拂袖扫落了砚台。
墨汁四溅,将地面染成一片漆黑,也溅在了执灯童子的衣袖上。
“那就把你自己的名字也加进去!”罗淑英厉声喝道,
执灯童子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他用指尖沾了沾墨汁,然后在自己的袖口内侧,偷偷地描摹着那个被划去的名字。
他记得,母亲被带走的那天,也是这样一笔勾销,抹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
夜里,执灯童子偷偷溜到了地镜碑前。
他想看看,那个被划去名字的人,是否还能在碑中显影。
地镜碑是清源村的圣物,据说可以映照出死去之人的灵魂。
以往,每当有人去世,他们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地镜碑上,供后人祭拜。
可是,当执灯童子走到地镜碑前时,却发现碑面模糊不清,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他仔细地擦拭着,却依然无法看清上面的字迹。
突然,他注意到,在碑面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不太显眼的爪印。
那是一个小鸡爪印,深深地印在尘土之中。
“是你?”
怒哥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执灯童子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怒哥正站在房梁上,歪着头,用它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自己。
“你天天点灯,可看得见自己影子?”怒哥突然问道。
执灯童子愣住了。
他每天都为罗淑英点灯,照亮她的道路,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影子。
“你们这儿的规矩,是人签了字才算犯错?那要是人不签呢?火自己签呢?”怒哥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执灯童子更加迷惑了。
他不知道怒哥想要表达什么,但他隐隐感觉到,怒哥的话语中,蕴含着某种深刻的道理。
次日,罗淑英召集了清源村所有的吏员,宣布了一项新的决定——启用“火判仪”。
“火判仪乃是上古神器,可以映照人心。凡心中有异念者,其名将自动浮现于火卷之上,无需口供,无需签字!”罗淑英的声音在祠堂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