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十二岁的少年。
他手中紧握着一根金管笔,那是罗淑英用来划掉名字的工具,也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母亲被带走的那一天。
也是这样一支笔,轻轻一点,一个人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恐惧,愤怒,绝望……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在他的心中翻涌。
他猛然扑向大阵的阵眼枢纽,将手中的金管笔狠狠地插入控制铜盘之中。
“我娘的名字……是你划掉的!”执灯童子声嘶力竭地吼道,他的声音稚嫩而又充满力量。
“可她教我的第一个字,是……‘我’!”
话音未落,整个大阵嗡鸣一顿,竟出现短暂的紊乱。
那些原本疯狂旋转的地镜残片,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瞬间静止了下来。
与此同时,南岭高坡之上。
小满站在高高的祭坛上,奋力擂响战鼓。
但这一次,她敲击的不再是《醒岁谣》,而是她全新编排的《呼名令》。
鼓声激昂而充满力量,每一个鼓点,都对应着一个被销籍者的乳名。
那些被尘封在历史的角落里,那些被遗忘在人们记忆深处的名字,此刻,都随着鼓声,重新响彻在天地之间。
韩十三站在一旁,同步启动了梦语拾音器。
他将百万次低语汇聚成声浪,导入地宫深处的火脉之中。
刹那间,整个清源境内,所有曾经被噤声之人,无论老幼病残,都感到喉头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枷锁,破茧而出。
一个哑妇突然张开了嘴巴,她嘶哑地喊出了自己亡子的名字。
那声音,沙哑而颤抖,却充满了无尽的爱意和思念。
一个疯癫了十年的老者,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他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他清晰地背诵着自己家族的族谱,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他干裂的嘴唇中吐出,仿佛要将所有的记忆都重新唤醒。
地宫之中,阿朵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封心大阵的压迫,地师精血的侵蚀,原始真蛊的反噬……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撕裂成碎片,她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声呼唤。
那是她的名字,是那些被她守护之人的名字。
那些声音,如同黑暗中的灯火,照亮了她前进的道路,也给了她继续战斗的勇气。
阿朵不再压制伤势,反而缓缓抬起头,撕裂胸前的伤口……
阿朵猛然睁眼,眸中燃起两簇金色火焰,如有实质。
她再无半分犹豫,素手狠狠撕裂胸前那道可怖伤口!
“噗!”
一股浓稠的真蛊血,如同火山喷发般涌出,带着灼热的腥气,铺天盖地洒向那些疯狂震颤的地镜残片。
刹那间,血光冲天,地宫内仿佛亮起无数盏血色灯笼,妖异而诡谲。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光洁如镜的残片表面,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铭文,如同无数只冤魂厉鬼在嘶吼,挣扎。
那些被罗淑英以金管笔抹去的名字,如同被强行唤醒一般,逆向显现,层层叠叠,如同一道血色瀑布,直逼罗淑英面门!
阿朵眼神冰冷,一字一顿,如同审判的死神:“你说他们不存在……可我现在,一个一个,喊给你听。”
“葛——兰!”
第一声炸响,罗淑英只觉耳膜剧痛,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阵发黑。
“吴——承——志!”
第十声呼唤,罗淑英手中的朱砂笔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寸寸崩裂,化为齑粉,散落一地。
“秦——九——娘!”
第一百声厉喝,罗淑英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狼狈跪倒在地。
无数个名字如同尖刀般刺入她的脑海
